第26章
“最后我希望同学们能够明辨是非,不要因盲目追随社会新潮流而迷失自我,同性恋在自然角度以及心理上来说,都是违背人性的不正常行为,同性之间进行性行为极易感染艾滋病,望同学们知”
周诣完全没注意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了,因为这次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到了陈铎身上,甚至有人开始用纸团和矿泉水瓶往陈铎这边扔了。
“那条艾滋疯狗怎么还有脸坐在这,齐敏书的简介都挂上了他还一点反应都没有,靠!我要是马问山我就把他轮死!”
“我的妈我头回见这么不要脸的人他倒是赶紧滚蛋啊,学长说的校园暴力和艾滋病就是拐着弯说他呢听不出来吗?”
“他在宿舍砍了马问山还又想把齐敏书强了,把齐好好一大活人逼得跳楼,他被全校孤立那年我还帮他说过几句话,我靠我真是看走眼了陈铎真不是个东西。”
“陈铎他亲妈就是一车模,靠代孕傍大款当上小三,他爸早死好几年了,你说这种家庭生出来的肯定就一畜生啊,他娘生出他来就是让他作孽的?真是有娘生没娘养啊服了。”
周诣从后面伸出手,捂住了陈铎的耳朵。
“挺吵的。”周诣轻声说。
“嗯,”陈铎慢慢闭上了眼睛,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累,“很吵。”
周诣没再接话,沉默地看着陈铎的侧脸。
他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陈铎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大,四周都是刻意压低的骂声,越来越多张嘴在随意吐出恶言恶语,陈铎的脸色依然很平静,平静到让周诣感觉他早已被骂到麻木了。
周诣一直没有出声,他在等,他在等陈铎亲口跟他说:“别信,他们在放屁。”
但是陈铎没有,直到演讲结束众人散场,陈铎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回宿舍的路上周诣跟在陈铎身后,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快喘不上气了,进宿舍之后陈铎就立刻点上了烟,周诣清楚地看见他的指尖在发抖。
周诣没说话,他知道陈铎现在需要一个人待着,就去厕所洗了把手,然后看着洗手台上的小木锤出神。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宿舍里没有声音了,连陈铎吐烟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周诣突然有点后背发凉,他赶紧冲出厕所一看,宿舍没有人,只有地上一截冒火星的烟。
周诣立马推开门去走廊,一下子差点吓得腿都软了。
陈铎在走廊,整个人的上半身已经翻出栏杆了。
他的大腿抵在了栏杆上,双脚离地,连腰都已经悬在半空了,重心稍一不稳就会从楼上掉下去,手垂在空中像是要拼命拉住什么东西。
周诣并不害怕陈铎下一秒就会往下跳,他没喊叫也没劝说,直接猛地上前把陈铎拽回来,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清醒了吗。” 和巴掌声同时响起的,是周诣无比冷静的声音。
陈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跟失了魂一样面无表情地走进宿舍,又坐在床上点了烟,一根接着一根抽。
周诣没跟着进去,把门关上之后一个人待在走廊,他知道陈铎刚才没想死,陈铎的动作是定格的,很明显像是在尝试一个人究竟要翻出栏杆多远,才能拉住另一个跳楼的人。
“草。”
周诣简直烦得想骂娘,屋里的烟味已经飘到走廊了,那味大得都能把他给呛咳嗽了,但是这会陈铎心情臭得很,周诣不想再去给他添堵,就忍着咳嗽没出声,他拿出手机,在微博上查了查三年前十中闹上新闻的那件事。
他其实早知道这件事了,但就是没兴趣查,这种破事他从小到大见多了,果然微博上的内容和学校里传的一样,陈铎是个同性恋还骚扰校草齐敏书,齐敏书跟马问山关系很好,马问山就替他找人轮了陈铎还拍下视频。
视频一出全校人都知道陈铎是个什么德行了,联合起来校园暴力陈铎一整年,陈铎最后在宿舍持刀把马的脸砍烂了,齐被逼崩溃直接从宿舍楼跳下来,脑浆摔裂一地,把一楼的女生吓出了心理阴影。
齐敏书纵身一跃之后,十中能转学的人都赶紧跑了,网上越闹越大,学校赔进去大笔钱才撤热搜撤报纸头条,后来陈铎被送进少管所,微博的热度也慢慢降低,到现在已经没人关注这件事了。
周诣看得很无语,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韩昭。
电话还没通的时候他往宿舍里看了一眼,整个屋子烟雾缭绕跟仙境似的,陈铎脸上已经不是平时那种淡定了,活脱脱一五官僵冷的死人。周诣甚至没看到他胸膛的呼吸起伏,要不是他还眨眼,周诣会以为他抽烟过度猝死了。
“喂。”电话通了。
“陈铎是不是有心理疾病?”周诣直说道:“控制不住情绪的那种。”
韩昭一听就立马沉默了。
半晌之后韩昭也没说话,周诣不耐烦了,“你让我俩互相照应,倒是跟我说实情啊,到底是他逼那个姓齐的跳楼了,还是想把人拉上来结果没来得及?”
韩昭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很疲惫,“陈铎想想让你知道的话他会主动说的,没说,就说明他不信任你,不认为你能保守秘密。”
周诣哦了一声,“那直接告诉我现在怎么解决,他的肺快抽烂了。”
“让他自己待着,别去烦他,也别安慰他,”韩昭又叹了口气,“他能自己调整过来。”
“挂了。”
“等等,”韩昭打断他,“有个事我一直想跟你说,你要是跟陈铎走太近,最好做个经常被人说闲话的准备,陈铎心里有数,不会让你也被人说三道四的,他要是当人面故意疏远你,你别往心里去。”
周诣没再接话,韩昭像是有急事似的立马把电话挂了。
当人面故意疏远我?
周诣想起运动会系鞋带那事,陈铎是怕被别人看见才拒绝这么小一个举手之劳的吧。
“唉。”周诣点了根烟,对陈铎简直无奈透顶。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心思这么细,得是受过多少罪才能敏感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