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周诣亲完就想起了一句非常矫情的话:你的酒窝没有酒,我却醉的像条狗。
“有酒味吗。”陈铎问。
周诣点了点头,“有。”
陈铎忍不住笑着骂了声傻b,他这一笑让周诣也绷不住了,不知道是亲完之后的尴尬还是真觉得刚才很傻b,反正周诣也跟着他一块傻笑起来了。
陈铎笑得太过,牵动了背上的伤,明明疼得不行但就是笑的停不下来,表情管理能力完全失控了一样,气得他给了周诣一肘击:“你大爷的,赶紧憋住。”
人笑得停不下来,多半是因为旁边有人在跟着笑,每次自己快憋住的时候,一听别人的笑声,又要忍不住跟着一块乐。
周诣偏过头咳嗽了一声,咳着把笑止住了,但脸上的笑却还是收不回去。
陈铎呼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停住了,抿住嘴一脸倔强地把笑憋回去,恢复成淡定的表情。
周诣走前给陈铎捏了捏颈椎骨,等他睡着了才打车回家。
明天葛赵临要来看陈铎,周诣就不去医院照顾了,他这两天没学习也没写作业,下周就到期末考试了,再这么下去,肯定又得考的让自己不满意。
到家洗完澡,凑活着吃了一顿外卖之后,周诣关上手机开始学习。
关手机是他用来强行培养自制力的方法,简单粗暴,比什么列清单和制定小目标实在多了。
他先自学了一会这两天落下的课,自己搞不懂的等明天去学校再问,周诣的学习进度其实比班里人要慢,他比较习惯把每一节的每一个小知识点都吃透之后,再去做练习题。
每个知识点学到什么程度呢,可以根据课本公式倒推证明过程和原理,然后自己编一套简化的推导公式,这样考试能省不少时间。
他这个理科生的刷卷速度,就是靠这些小技巧提上来的。
晚上睡觉之前周诣也没打开手机,他一般没有睡前聊天的欲望,唯一聊过天的只有陈铎,但现在陈铎趴在床上恐怕玩不了手机,周诣就懒得再给他发微信了。
学校里的混子多,小道消息传得快,周诣第二天一进班,就听到一群男生在说陈铎挨砍一刀的事。
他们在叙述暴力事件的时候,为了使听众恐惧从而信服,往往会添油加醋夸大事实,周诣听了一圈下来,真的是什么版本都有,夸张扯淡到让他快忍不住笑出声了。
他没去理会这群人生浅薄的傻小子们,他们所有人活到现在受过的苦加起来,都没有陈铎一个人受得多,却总要拿陈铎的痛苦来取乐谈笑,不分青红皂白就加入了谩骂者的阵营。
也许这就是校园暴力会把受害者推向抑郁、性格孤僻、害怕人群的深渊的原因,从来就不存在真正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因为不发声不表明立场的人,往往会被施暴者一并列入异类名单。
周诣背了一会英语单词,有个不认识的男生莫名其妙站在他了旁边,支吾道能不能教我几道题,周诣看着他,没吭声,拿过他手上的题一看,三道数学期末压轴型大题,题型不仅冷门而且超纲。
周诣不知道他从哪捣鼓到这种稀奇古怪的题,什么也没多问,沉默着研究了十多分钟,陈铎让他做的题集里有相似题型,但周诣只画了辅助线就跳过,压根没写步骤,因为证明过程太太太太太他娘的长了。
周诣使了吃奶的劲才好不容易证出来了,讲题的时候男生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周诣敢肯定这人绝对没在听,讲完之后男生半懂不懂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赶紧拿着题回座位了。
连声谢谢都不说?
周诣瞪了一眼他的后背,小崽子,爷爷还
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这已经是第六个来“检验”他的期中成绩是否真实的人了,他期中考了个班里第四,这群人就不乐意了,按头骂作弊,三天两头拿题砸他。
周诣对这些人的荒唐思维很无语,就好像他解不出哥德巴赫猜想,他的期中成绩就是作弊得来的一样。
他讲完题嗓子有点干,不是想喝水的那种干,烟瘾上来了忍都忍不住,他点上烟吸了两口,拿出手机给陈铎发微信。
周- 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烤冷面 我早晨试吃过了 很ojbk
陈铎打字不便且手懒,直接给他回了一条语音:
陈- 想请我吃饭 直说
周- 不是 我是让你看我吃
周诣发过去早晨拍的一张烤冷面的图片,然后问:
周- 美味的英语,会拼吗?
陈- f u c k
周- 美味到仿佛 f u c k了 dog
陈- 滚
周诣低着头看手机,前排女生闻到烟味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转过头很害怕地小声喊了句周诣。
周诣两指夹烟的动作一顿,脸上没什么情绪,把大半根烟扔在了地上,低头用鞋碾灭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方际打过来电话,说要回省会了,周诣问他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方际回了三个字:干野模
就凭他这句不要脸至极的黄腔,周诣打消去火车站送他的念头了。
不过方际临走前也正经了一回,说要替钟禹恺传句话,如果周诣高三的时候成绩条件允许,钟禹恺希望他能报北京附近的大学。
因为钟禹恺他爸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自主创业开分公司,钟禹恺已经把选址定在了北京。
周诣一听完就很无语,说钟禹恺是在说梦话吗,自己这个成绩哪去得了北京。
方际听他说完也很无语,说是让他报北京内或者附近的大学,又不是让他直接报北京大学,嫌跟他说个话费劲的一批。
周诣最后说自己会考虑一下的,如果条件真的允许,他也不介意报清华。
在网吧看网课到下晚自习,周诣回宿舍睡觉了。
一进宿舍就有股凉风直扑门面,宿舍窗户没关,上铺的枕巾都被吹到了地上,八成是中午那几个傻缺干的好事。
周诣从一地枕巾里单独挑出陈铎的那个,帮他扔回了上铺。
洗漱完躺在床上之后,周诣莫名有点心悸。
宿舍太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即使以前陈铎在的时候也没有声音,因为他睡觉特别浅,连呼噜都没打过,但周诣那时候能明确知道上铺有个人在陪着自己,心里就会踏实很多。
而现在他又明确知道了宿舍只有他一个人,早已习以为常的安静突然就变得有些突兀了。
他现在特别害怕又响起什么敲床板的咚咚声。
因为这次,就可能真的不是人在敲了。
“哎。”周诣又气又想笑,但害怕得有点笑不出来,他的想象力又开始让他丢人了,真是自己吓自己,长大没出息。
于是没出息的周诣打了个电话,给陈铎。
“嗯?”陈铎几乎是秒接,但好像在忙些什么东西,周诣听到他那边很吵。
吵才好呢,再吵大点声,越热闹就越不害怕了。
周诣一直没说话,陈铎也没再出声,他在陪葛赵临打单子,一般这个时候进电话他都不接,瞥了一眼来电人是周诣,才边打团战边接了电话。
周诣不知
道该说什么,他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又怕鬼犯怂了。
陈铎打完游戏之后,随口问了声:“不敢一个人睡?”
你他妈怎么啥都能猜到!
周诣语噎,半晌之后才支支吾吾地啊了一声。尴尬和丢人两种情绪像藤蔓一样,从他的脚丫子一路缠绕到天灵盖,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陈铎也没笑他,仿佛习惯了他在这方面的怂包,“困就睡吧,电话别挂了。”
“嗯,”周诣头回觉得陈铎这种带着烟嗓的低音炮,能瞬间让人安全感爆棚,“晚安。”
“晚安。”陈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