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裴鸣声走过去之前,林郁北正跟宋戈与说着话,宋戈与丝毫不为那天骂他傻.逼的事情感到一丝歉疚,甚至在林郁北给他送邀请函的时候,还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别来烦我,被裴鸣声看到我和你待在一块儿,他又要误会了。”
林郁北对宋戈与没有多深的喜欢,他对情爱这事儿的态度更像是玩游戏,找宋戈与不过是胜负欲在作祟。宋戈与以前对他的好,抵得上这几句的发泄,毕竟没法在一起朋友的关系却是没必要割裂的。
但他看不惯宋戈与这没出息的样子,裴鸣声的段位远高于他,林郁北反倒觉得好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误会了不是正好,他要是冲过来扬扬正室的范儿,说明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他要是一点都不在意,你就死了这份心思。宋戈与,像你这么蠢的人是追不到老婆的。你跟裴鸣声之间的误会你没解释过吗?你对他的爱你没表达过吗。”林郁北唇边勾出一丝魅惑的浅笑,眼底的星海熠熠夺目,“有用吗,老婆追回来了吗?”
宋戈与像是被喂了毒药,嗓子被毒哑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他暗沉的眼眸里找不到一丝期待,伏在阳台的栏杆上,手放在外面悬空握着酒杯,凝视着黝黑的夜空,低声说:“算了,都离婚了。”
裴鸣声恰好听到的是最后一句话,宋戈与对林郁北说:“都离婚了。”
宋戈与这个人喜欢一样东西从来就没个定性,一会儿爱吃芒果,一会儿又爱吃草莓。现在觉得草莓不好吃了,又想回去吃芒果了吧。
“宋戈与,虽说我们都离婚了,但这数着日子也不过才一个多月,你有这么迫不及待就和旧爱窃窃私语毫不避讳吗。”裴鸣声的目光似剑,恨不得血刃这两人,声音带着秋夜的寒气继续说道:“外面的人可真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正好今日趁林家的场子,我们出去给大家说说,也免得都以为你给我戴了绿帽子。”
宋戈与气急,紧握着拳头压抑自己的怒火,冷哼了一声说道:“到底是谁给谁先戴的绿帽子,这么多天秦野有去过多少次你住过的地方,你们早睡过了吧。”
宋戈与依旧口不择言,他极力压着消息不让外界知道他和裴鸣声已经离婚的事实,他还在做着能够追回老婆的美梦,却在此刻被裴鸣声亲手打破。
这话说得太混,连林郁北都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去逞口舌之争,偏偏宋戈与在这一个月早就被裴鸣声折磨到精神崩溃,一步步地走进,一句句地说:“怎么着,是他这个正主的功夫好,还是我这个替身更让你舒服。要不我来给你当情.夫吧,毕竟离婚以前我们在床上真的挺合拍的。”
红色的液体泼洒到宋戈与的鼻梁上,又顺着脸颊滑进了领口,裴鸣声手里的那杯酒一滴不剩地泼到了宋戈与的脸上,他摔碎了酒杯恨恨地骂了一句:“宋戈与,你混蛋,野哥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跟你离婚这事我早该登报去庆祝了,你这个蠢货。”
裴鸣声走了以后,宋戈与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晦暗不明的眼神,林郁北被这个森冷的眼神吓到,也自觉地退到了旁边没再招惹宋戈与。
裴鸣声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掳走的,等他清醒的时候,眼睛睁开已经是一片黑暗,视觉被剥夺之后其他的五感都变得极度敏锐,他刚想站起身就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两只手腕上都套着一根软绳,绳子的长度不多所以活动范围有限。
相对于性命之忧的惊慌,更多是羞愤的情绪。房间里开的空调暖风吹到身上,令裸露的皮肤泛起细细密密的小颗粒,他的衣服被人脱光了,赤身裸体的羞耻感让他蜷成一团。
密码锁的提示音响起之前,裴鸣声垂下的头抬了起来,脚步声很轻但还是能听出是一双皮鞋的声音,那人几步走过来抱着他的那一瞬,裴鸣声就知道这种混.蛋事是谁干出来的。
“宋戈与,你疯了吗。这是囚禁!是犯法!”裴鸣声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咬牙切齿,宋戈与把他抱在怀里,他一低头就可以咬住宋戈与的肩膀,嘴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这个拥抱却一点都没有松开。他使劲地想要挣脱,脑子已经被宋戈与干得蠢事气糊涂了,粗言秽语都骂了出来,那个男人却还是一动不动地抱着他,紧紧地不肯松手。
“宋戈与,放我出去。”裴鸣声太了解宋戈与,和这个男人硬碰硬只会让他更加发疯,他带着哭腔的压低了声音,甚至喉间还滚动着委屈的尾音。“你现在放开我,我还能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宋戈与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手轻轻地抚着裴鸣声的脸庞,嗓音沙哑沉闷地喊了一声:“老婆
裴鸣声从没听到宋戈与这样喊过他,他逐渐从被囚.禁的愤怒中冷静了下来,企图软语温言地说服宋戈与,“把这个眼罩拿开,戴着不舒服。”
宋戈与手忙脚乱地摘了裴鸣声的眼罩,又怕他被强光刺了眼睛,用掌心附在他的眼睑上,一点点透了光之后才给他松开。裴鸣声终于看清,这里是宋戈与那个上了锁的书房,他坐着的甚至还是他亲自挑选的南梨木贵妃沙发。
“宋戈与,你真的有一种天赋,永远选最惹人生气的方法来试图破镜重圆。”裴鸣声方才就闻到了宋戈与身上的酒气,等视线恢复以后,还是被宋戈与殷红的眼眸吓了一跳,他又气又恼但依旧压不住那一丝心疼,想到自己捎带着自己的气也生了起来。
“破镜重圆”.宋戈与又把他裴鸣声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肩头上的血已经把衬衫都染红了,但是他却仿佛不知疼似的一点都不在意。“老婆你又骗我”.
“说的多好听啊,破了的镜子都能重新圆回来。可是那镜子是我的吗?”宋戈与眼眶泛着水光,喝了太多的酒让他的嗓子干涸到快要枯竭,每说一句话喉道都撕裂的疼。
“你这三年骗了我好多次,我以为你做的好吃的都是给我的,我以为你见到是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你不说爱我只是你傲娇爱耍小性子。”那些晶莹的液体实在了太多,于是在翻滚之后终于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我以为裴鸣声是爱宋戈与的。”这句话说得可悲,声音也越来越小,宋戈与的头埋到了裴鸣声的肩上,于是滚烫的液体就一滴滴地砸在他白皙瘦削的后背。“原来都只是我以为啊”
裴鸣声想开口说话,宋戈与忽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手指被裴鸣声狠狠咬着也不松开,悲戚地说道:“你别骂我了,好不好?”
他整个身子压了上来,在松开手的瞬间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了裴鸣声的,舌尖卷着所有苦涩的爱翻滚,在把裴鸣声吻到双眼迷蒙之后,说:“你不爱我,那就恨我。”
宋戈与离开的时候,裴鸣声的腰都快被折断了,他的衣服就在书桌上搭着,宋戈与解开了他手腕上的软绳却重重地锁上了书房的密码锁。这样荒诞的日子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天,宋戈与每次进来要么是喂裴鸣声吃饭,要么就是疯了一样的做爱。他不仅折磨着裴鸣声,也折磨着他自己,宋戈与的精神状态衰败的甚至比裴鸣声更快,在某次送餐进来的时候宋戈与在还来不及锁门之前就躺在了门口。
其实即使裴鸣声没有等到这个机会,他今天也能够逃出溪院,他消失了半个月秦野有不可能不怀疑到宋戈与的身上。他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秦野有带着保镖撞破了铁门,他站在台阶上的时候回望了一眼二楼,想着的竟然是宋戈与还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裴鸣声想,我大概是被一个疯子逼疯的另一个疯子吧。
秦野有按捺不住怒意想要冲上去,被裴鸣声挡在了门口,他的身子不算虚弱,宋戈与总是用在他面前割手腕的方式强迫他正常进餐,在第一次见到他拿刀划出血肉翻飞的伤口时裴鸣声就不再抵抗了。
宋戈与的纱布还没拆开,有时候蛮横顶,撞甚至会沁出血珠,他不知道宋戈与干出这样的事该如何收场,他可能只能护着宋戈与这最后一次了。
他刚上了秦野有的车,警笛声大作,几辆呼啸而来的警车停在了溪院门口。裴鸣声抓着秦野有的手腕,颤声问道:“你报警了?”
但还没等到秦野有的回答,裴鸣声已经夺门而出在警察的后面冲进了别墅。
宋戈与颓然地坐在一楼的客厅,几位警官在就他非法拘禁的事情进行盘查,他对所有的罪名供认不讳,但在看到裴鸣声脚步踉跄地走进来时,却再也不肯说一个字了。
裴鸣声冲回了那个把他关了七天的书房,在抽屉的第二格找到那份离婚协议,又从书柜里拿出一个小喷雾对着签名处喷了几下,“裴鸣声”三个字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甚至来不及用纸巾擦拭上面的水珠,索性用袖子狠狠擦过,在警察把宋戈与带走之前终于来得及赶下来,解释说两人还没有离婚,这只是夫妻间的一点情趣,犯不着论上刑.事.罪。
秦野有看着裴鸣声握着的那份证据,才突然醒悟原来那日裴鸣声说已经送去民政局的话不过是诓他。裴鸣声从换笔签字的那一刻,就已经打消了要离婚的念头。
警察和秦野有离开之后,宋戈与依然不说话,裴鸣声气得扇了他一耳光,却又在那之后紧紧地抱住了宋戈与。
疯就疯吧,要不是两个人脑子都有问题,怎么会都把深爱的人当做别人的替身。裴鸣声和宋戈与,离婚协议,无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