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试探
来的时候因为在路上睡着，温零并不知道沈凛的家具体在什么位置。
所以走的时候他特地全程观察着窗外，眼睁睁看着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少，澄澈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到最后驶入东部基地城市主干道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走出去多远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从哪个方向出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沈凛住的地方一定比常人要隐蔽的多。
那片净土就像童话里念对了咒语才能找到入口的地方，在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再回去。
灵风科技的净化桩安装正在最后的收尾工作。
虽说早已习惯雾霾遍布的世界，可温零还是希望随时都能在户外摘下防护口罩的那一天早点到来。
他在路上给希尔发了条消息。
不出任何意外，当车在大厦门口停下的时候，全公司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夹道欢迎。
看到送温零来公司的是熊起，希尔加深了嘴角的弧度，笑脸相迎。
熊起婉拒上去喝杯茶的邀请，使用官方的措辞客客气气的道别过后就离开了。
在公司上上下下的簇拥之中，温零冷着脸跟在希尔身后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个多小时。
希尔非常想知道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一直都在疯狂的套话。
但温零在外人面前本来就不爱说话，加上现在心情不好，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坐着，一个字都懒得和希尔说。
要放在之前面对温零这样的态度，即便不会过于苛责，一顿批评教育总是有的。
而今天希尔的容忍度高了不止一点点。
费尽口舌说到最后，眼看温零光明正大的打盹快要睡着她都没有生气，不但把他私自开着公司的车出去碰瓷的事情一笔勾销，还撤掉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工作，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温零没有属于自己的家，能够回去的地方只有公司安排的宿舍。
躺在自己那张单人床上，温零脑中如同电影一样一直重复播放着这几天和沈凛相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越想心里越难受。
尝试入睡失败后，温零撑着床板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终端登录直播平台，看到洛羽没有在开播之后直接下床换衣服。
不到半个小时，洛羽的家门便被敲响了。
洛羽嫌弃员工宿舍不但又小又挤还连个衣帽间都没有，早早就在公司附近买了房。
虽说只有两室一厅，一个人倒是也够住。
他打着哈欠开门，看见来人是温零之后迷迷糊糊的让开一条进屋的路：“宝贝？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雀雀！”温零扑过去抱住洛羽，“我和先生匹配度只有9%，为什么呀！”
洛羽懵然的关上门：“啊？这怎么可能，你们都是S+啊。”
“真的只有9%。”温零可怜兮兮的吸吸鼻子，“所有医院给出的都是这个结果……”
有关于温零的一切洛羽全都知道。
他明白沈凛对温零来说有多重要，也能理解这件事情对温零来说的打击有多大，心疼的揉揉对方的脑袋。
“没事没事，你先别哭。你们两个物种都不一样，或许是哪里计算出了问题呢。”
温零忍着眼泪点头：“我也感觉肯定不会只有9%，可我没办法向他证明呀，他肯定不会喜欢我了……”
洛羽心中泛起一个猜测，倏然蹙眉，表情不悦：“这王-八蛋查了匹配度之后觉得不满意赶你出来？”
“没有没有。”温零赶紧摇头，“是我感觉给他添了很多麻烦，自己走的……”
洛羽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受欺负呢。”
洛羽虽说也是进化成人的动物，并且也是Omega，但他分化没有遇到任何问题，腺体和信息素都是正常的。
最关键的是他和温零也不是同一个种族，没办法推测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看温零十分不开心的样子，洛羽托腮绞尽脑汁的思考。
“S+之间匹配度不可能这么低，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我猜多半和你腺体受损的问题有关……”
过了一会儿，洛羽突然抬头。
“我想到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温零赶紧追问：“快说！”
“你去找纪曜。”洛羽认真的对温零说道，“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帮你，只有纪曜了。”
在洛羽说自己有办法的时候温零本已经做好了只要能够解决问题怎样都好的打算。
可一听到纪曜的名字，他却开始犹豫起来。
“为什么要去找纪曜……”
“第一，这个世界上只有纪曜最了解水族，而且和你的物种最接近，他有可能知道你和沈凛匹配度只有9%的关键原因。第二嘛……”
说到这里，洛羽故意停顿坏笑了一下，在温零着急想要打他的时候接上话。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你已经引起了沈凛的注意，虽然从他家离开，但他一定还在派人悄悄观察你的动向。这个时候，如果你转头就去找另一个Alpha，他心里会怎么想？”
“他会生气的。”
温零蹙眉，坚定地摇头。
“不去，我不想让他误会，而且我不喜欢纪曜。”
“傻不傻，就是要让他生气！”洛羽狡黠一笑，“相信我，看上的Omega离开自己之后转身就去找另一个Alpha，沈凛如果知道了晚上绝对失眠，亲自去溯源抢人都有可能。”
温零还是没能明白：“我为什么非要做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洛羽一向诡计多端，激动的搓搓手。
“S+Alpha习惯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想成为那个特别的存在，你必须脱离他的掌控。必要的时候，还得亲近他的对手。”
温零不解：“可纪曜不是他的对手，是他的合作伙伴啊。”
“天呐，真是要把我急死。”洛羽抓着自己金灿灿的发丝急得挠头，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捏捏他的脸，“S+Alpha都是极度自我和自负的存在，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伙伴！不信你去找纪曜试探一下沈凛的反应，他只要有一丢丢把你放在心上就绝对坐不住。”
作者有话说：
沈凛：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微笑）
第20章 排斥
温零思前想后，觉得洛羽说的对。
就算抛开试探沈凛的目的不谈，他也的确有必要去找一趟纪曜，问一问匹配度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曜掌管着整个水族，是最了解水生物进化的人。
更何况虎鲸也属于海豚科。
在这件事情上，也许只有纪曜能帮他。
见温零有要被说动的意思，洛羽语重心长的宽慰他：“不要担心，大不了就说是去买鱼的呗，沈凛就算真的生气也挑不出你的毛病，这笔账他只会算在纪曜头上。”
“好，我去！”下定决心的那一瞬间，温零掉头就走，“我现在就去找他。”
洛羽大大咧咧的凑过去在在他侧脸亲了一口，然后跑回房间光速换衣服。
“爱你-我的宝，等我洗漱换衣服陪你一起去。”
“不用啦。”温零跟着他回房间，关上已经被打开的衣柜，“我看到你直播间显示昨天直播到深夜，好好休息，继续睡吧。”
洛羽知道温零怕纪曜，担心的问：“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的。”温零坚决的点头，“他又不会把我吃了，没什么好怕的。”
“那好吧，那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不开静音。”
“好。”温零点了点头，走到洛羽面前展开双臂，“雀雀抱抱。”
“抱抱——”
亲昵又黏糊的来了个贴贴之后，温零离开洛羽家，孤身一人打车前往溯源水产。
在路上经过缜密的分析，温零觉得洛羽说的第二点也不无道理。
沈凛行动上对他很好，可态度却始终若即若离，他的确可以通过这件事情试探一下沈凛的心意。
万一沈凛真的有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嘴上不说呢？
那他一走了之不是就这么错过了吗。
思前想后，温零干脆直接给那哥俩分别发了一条讯息。
工具人纪傲天不负所托，带了一大帮人在大门口搞出很大的排场，生怕别人不知道溯源水产有动静。
温零也一反常态，刻意没有像平常一样全副武装，只带了个口罩就下车了。
由于那双眼睛过高的辨识度，加上纪傲天搞出了很大声势，温零从马路走向溯源水产大门的一小段路频频引起路人侧目，还无法避免的被拍了照片。
放在之前这样被路人拍到肯定要被经纪人骂。
但有沈凛那一句暧昧的「他要陪我」，现在的温零在长嘉娱乐传媒几乎是皇帝版的尊贵待遇，完全没有任何顾忌。
反正无论闹出什么动静都有公关帮忙擦屁股。
这还是温零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过来，纪傲天舔狗狂欢，开心的要死。
“是不是发现沈凛不好，想通了！？”纪傲天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问道，“我早跟你说了嘛，咱们两个才是最般配的，BO恋怎么了，真爱面前，世俗全都靠边站。”
“你哥呢？”温零问他，“我找他有事。”
纪傲天一愣：“啊？你找我哥干嘛。”
温零冷着脸：“当然是有事。”
“什么事啊？”
纪傲天百思不得其解，精准踩雷。
“找我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找我哥？不会是被沈凛甩了又盯上我哥了吧？”
“对，就是盯上你哥行了吧。”温零不耐烦的拧起眉头，“纪傲天你真的好烦。”
纪傲天瞳孔地震：“什么！？”
电梯门一开，温零迎面看到纪曜站在长廊中央。
见到温零之后，等了有一会儿的纪曜掐灭指尖的烟，转身之前勾了勾手。
温零深呼吸努力打败刻在DNA中的惧怕，抬步跟了上去。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纪傲天愣在原地，待到面前的门缓缓合上的时候才开始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的话语和本人一起被关在了电梯里。
温零不止一次来过溯源海鲜市场，但从没来过纪曜的办公室。
纪曜的办公室位于地下这片水域的一个悬空之处，里面有整整一面玻璃做的墙，可以清晰的看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有鱼群在游动。
办公室内弥漫着明显龙麝香的气息，是纪曜信息素的味道。
在这方面就可见纪曜的行事风格和沈凛有很大差异。
沈凛喜欢收敛自己信息素的气息，所以他身边薄雾海风的味道清淡又好闻。
而纪曜相比之下却十分放肆，从不控制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温零对他的恐惧，正是来源于血脉和信息素的双重压制。
纪曜熟稔的剪开一支昂贵的雪茄点上，走向自己的办公椅摆起大佬坐姿：“沈凛知道你来找我吗？”
闻言，温零下意识摇头，片刻后却又缓缓点头。
纪曜饶有兴致的勾唇：“这是有还是没有的意思。”
“一开始不知道。”温零咬了咬唇，“但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纪曜审视着他，片刻后转而问道：“找我什么事。”
温零没有多说废话，直奔主题：“我和他的信息素只有9%，为什么？”
听到这番话，纪曜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极为明显的嗤笑出声，一点没有遮掩自己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
“9%？我只靠想象就能知道他当时表情有多郁闷，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面对纪曜绝对资本的压制，温零只能紧握双拳压下怒火，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你和沈凛遇到了彼此全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才来找我？”
温零双唇抿成一条线，默默点了点头。
纪曜夹着雪茄，满不在乎的靠在椅子上：“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如果你帮不了或者不愿意帮我，告诉我就行，我马上就走。”温零无依无靠的站在办公室中央，抬起头勇敢的直视纪曜，“真的大可不必说风凉话。”
和他对视数秒之后，纪曜轻笑。
“我当然能够帮你，并且我十分乐于解决沈凛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知道怎么回事？”温零追问，“到底为什么？”
“我之前告诉过你，你是在进化的同时分化的，而且时机不巧撞上了海啸，腺体受到了损伤。连信息素都不能正常分泌，匹配度怎么可能是完全准确的，那是人类的算法，你又不完全是人类。”
温零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所以那9%是算错了对吧。”
“准确来说，没完全错。”纪曜说，“这9%对别人来说是匹配度，对腺体受损的你来说是排斥度。”
温零从没听过这种说法，有些恍惚：“你的意思是……”
纪曜没接话，冷不丁问道：“你上次体检，并且在基地数据库进行数据存档是什么时候？”
温零回忆了一下：“三个月前。”
纪曜了然，直白的对他说：“你和沈凛的匹配度是91%，而且很有可能不止91%。因为你的腺体一直处于持续发育状态，基因序列一直在随着这三个月的营养摄入持续更新。冒昧问一下，前几天从我这买的鱼他给你吃了多少？”
“很多，基本每一顿都有，而且不止一条……”
温零大脑飞速转动，努力消化刚才纪曜说的话之后倏地醍醐灌顶，喜上眉梢：“你的意思是我和他的匹配度保底有91%，如果重新体检再重新计算甚至有可能更高！”
“嗯”纪曜点头，故意嘲笑，“S+之间匹配度怎么可能只有9%，沈凛没长脑子吗？”
温零不满的皱起眉，不自觉抬高音量：“他又不知道测出来的是排斥度不是匹配度，你不要这么说他。”
纪曜仿佛在以逗弄眼前的Omega为乐：“调侃一下就这么急着护，都不怕我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走了。”
得到这些消息之后，温零迫不及待的想分享给沈凛，根本没心思继续和纪曜掰扯。
纪曜靠在椅背上朝着天花板吐了口烟圈。
“你一个人不安全，让傲天送你。给舔狗一个立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