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还挺羡慕你的
年过的差不多了，苏菲也在打电话催开工。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的假都已经过去了。
但是他却还觉得那些事犹如昨天才刚刚经历过。
他发现他现在只要闭眼，脑子里面就全都是闻江。
和闻江从小到大的一幕幕在脑海之中不断闪回，那记忆又如同长鞭一样鞭笞着他的心，不断地质问着他后悔吗？这样做是对的吗？
他已经习惯甚至依赖了有闻江的生活，现在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带着这偌大的别墅都透着凄凉。
三年……
他会三年都见不到闻江。
想到这里，许亦舟不禁抓了抓头发。
那种明知自己深陷泥潭，却又想在泥潭之中安睡的感觉让人窒息。
不经意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平时十一点多顾醒就该敲门喊他吃饭了，今天却破天荒的到现在都没上来过。
想着可能是喊的多了不耐烦，许亦舟还是下床穿了拖鞋打开门走了下去。
只是客厅里面没有人，也没有饭菜的香味，厨房就更没人了。
顾醒买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但明明星湖这边不远处就有超市，不至于买一中午的菜。
许亦舟有些不放心，拿起手机给顾醒打了个电话。
响了许久，没有人接。
外面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这个时候雨势好像还更大了些。
噼里啪啦地砸在沥青的道路上，清脆的响声砸的心脏都有些颤抖。
A市很久都没怎么下雨了，这是初春之前的第一场雨。
他不知道顾醒有没有带伞，还是再打了过去。
只是这次他听到了手机的铃声，顾醒的手机铃声从门外传来，那悠远的声音逐渐清晰，混合着雨声，欢快的铃声都有些凄凉。
许亦舟向声源处望去，只见顾醒神情有些木然地往这里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和菜，身上的衣服全被雨水打湿了，紧贴在身上。
就连头发也湿的很透彻，不停地滴着水。
许亦舟急忙拿过一旁的伞跑了出去，撑开遮在了顾醒的头上。
“你有没有搞错啊，这么个下雨天你就这样淋回来？”
急的许亦舟没忍住劈头盖脸一顿说。
只是顾醒没有什么反应，默默地跟着许亦舟一起回到了客厅。
收了伞，把顾醒手里的菜和手机放在了一边，许亦舟这才看清楚顾醒那猩红的双眼之中尽是狼狈。
他才发现从刚刚到现在顾醒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怎么了？”
顾醒从来不是个话少的人，这样一言不发的沉默才更为让人窒息。
头发上的雨水顺着流落下来，通红的眼眶一时间不知道这流下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许亦舟见顾醒不说话，又忙着去找了一条干净的浴巾给顾醒披上。
猝不及防被顾醒撞了个满怀，顾醒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了他的肩窝。
冰冷的衣服的温度甚至穿过他的衣服，让他感觉到了寒冷。
“舟舟……Day他……是警察。”
“他们……他们把Z抓了，整个十八层的人都……”
顾醒的声音有点闷，带上了丝丝的哭腔，哽咽得让人有些难受。
“别急，我听着，慢慢说。”
许亦舟回抱住了顾醒，手像哄拍婴儿一样，轻轻拍着顾醒的背。
“是我把Day带进去的……我不知道……”
“可是……我怎么办啊？”
顾醒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现在唯一的慰藉就是眼前的许亦舟，他只能紧紧地抱着许亦舟，心里疼得直哆嗦。
他不敢相信刚刚电话之中听到的一切，可真实的状况就是罪业门口那停放的一辆又一辆的警车，一个个身穿黑色警服带着防爆头盔的警察押着一个又一个十八层的人走出来。
而他一眼就认出了周越。
即使他也一样穿戴的很严实，但是一个眼神，他就可以确认是他。
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周越的模样。
颀长的身子在警服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板正，那时的周越拿着对讲机在指挥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他。
可是他切蓦然地冷了身子，他看到就连Z都被押了出来，身上还带了不少的血迹，很显然在里面挣扎过。
Z看到了他，那眼神冰冷的，如同一把利刃。
仿佛要剐了他一般。
见周越那颀长的身形缓缓侧身，顾醒没有敢再待下去，拔腿就跑。
几乎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他从来都不知道，周越的职业是警察，周越也从没有和他说。
本着给对方留隐私空间，顾醒从不会过问太多周越的工作。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周越是个警察。
“你没有做过什么事，他就算是警察也不会抓你啊，你别哭啊。”
许亦舟听到了那隐隐约约的抽泣声，第一次看到顾醒也会哭，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更不知道为什么周越就算是个警察，顾醒会因为这个哭。
可顾醒却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抱着许亦舟埋在他的肩头没有发出声音。
但隐忍着微微耸动的身形还是暴露了顾醒那隐藏至深的情绪。
许亦舟能感觉到那一片冰冷之中眼泪落下来的温度。
无声的伤心是最为痛苦的，许亦舟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此时此刻，他也只有尽可能地去给顾醒一些安慰。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先去洗个澡，今天我来做饭，待会儿做好了喊你。”
感觉到顾醒的手也有些冷，许亦舟试着挣脱了一番，奈何顾醒抱得太紧。
“乖，不然会生病的。”
过了好一会儿，顾醒才肯放开许亦舟，通红的眼瞥了眼他，“你哄小孩子呢？”
“有用就行。”
许亦舟笑了笑，跟有些欠揍。
“对不起，舟舟，我知道你也不好受，我不想把这种负面情绪带给你的。”
“可是我控制不住。”
顾醒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自我调控能力很强的一个人，可是在这件事上，他真的会过不去。
只是因为是周越。
“可是这些天是你陪着我走过来的啊。”
许亦舟看着眼前这个认真而又严谨地给他道着歉的男人，一时间心中有些酸涩。
“洗个澡吃完饭好好睡一觉吧，别胡思乱想了。”
“嗯……”
——
许亦舟在家里陪了顾醒几天。
工作室开工的前一天顾醒离开了，没有说什么，只说是想去到处旅游一下放松一下身心。
许亦舟当然不会阻拦，毕竟开心最重要。
开工接的第一部广播剧是本bl的小说，主役受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从下海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接到过gl的本，几乎全是bl的本，除了一两部电视剧的配音。
这一次的本是和霁衍工作室合作的，所以录音也是在霁衍工作室录音的。
在这么有名的工作室里面录音，许亦舟不敢懈怠，早早地就打车来到了目的地。
只是好像来的有些早，还没有开门。
阳光透着丝丝冷意延伸至工作室的台阶上，春寒还没有消，许亦舟简单地穿了件卫衣牛仔裤和小白鞋。
碎发扑散在额头间，阴影遮掩了那双有些失神的眼。
霁衍工作室在A市的一个比较偏的地方，这个地方和市区隔开了，没有尘世的喧嚣的那种感觉。
背靠山，面朝海，是一个很不错的观赏风景和静下心来配音的地方。
只是现在没有到春季，背后那山看起来有些光秃秃的。
晃神间，一辆车停在了工作室门口的停车位上，只见宋泉和霁衍一同从车上下来，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许老师，这么早啊？”
宋泉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许亦舟，很是热情地跟许亦舟打了个招呼。
毕竟自从去年比赛结束后就没有再见面了。
霁衍也注意到了许亦舟，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眉眼稍微弯了弯。
“宋老师，霁老师，早啊。”
宋泉连忙摆手：“这声老师我可当不起。”
业内都是一些从业年龄时间长又全能的人才叫做老师，他一个入行不过堪堪一年的，还真配不上这个称呼。
看了眼两人，又看了看身后那紧闭的门，许亦舟疑惑问道：“诶？霁老师和宋老师一起来的吗？其他人呢？”
按理说，老板都来了，员工不可能还没来啊。
而且他记得宋泉和霁衍的家好像不顺路。
“嗯，我送老师来上班，至于其他人嘛，习惯就好了，毕竟霁衍工作室也只有老师在工作。”
宋泉打趣地说着看了身边的霁衍一眼。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霁衍的身边，接他上班下班，就是为了防止那天的事情再发生。
没有人知道他和谢澜打了一架，就连霁衍也不知道。
“哈？”
许亦舟几乎没有来过霁衍的工作室，所以对于工作室的风气和人员都不是很熟悉，听宋泉这么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进去再聊吧。”
在霁衍眼里，不过两个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日常都是他会提前半个小时过来开门还有一些设备的调试，所以他也没觉得现在有多早。
“老师，老师，我来吧。”
宋泉几乎一进去就是抢着帮霁衍干活。
霁衍拗不过宋泉，也只能由着他去了，但也确实，宋泉的这些能力还是很强的。
跟着霁衍一起走在工作室的走道上，两边还摆着一些盆栽，就连两边的墙上都挂满了一些工作室的的荣耀和一些工作室配过的热门角色。
甚至还有的墙上很明显是人为的涂鸦画。
每一个录音室和排练室里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比较童趣的东西。
因为是在郊区，所以不管是从面积和里面的环境来说，都比他们的工作室好太多。
而且墙上这些东西，好像也足够证明这里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本看了吗？”
霁衍走到录音棚前停下，回头看向了许亦舟。
霁衍是那种冷白皮，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更加的明显，俨然一副高冷清美的模样，让人觉得高贵不可侵犯。
“看，看了。”
许亦舟说话都有些磕碜了一下。
霁衍：“说说对这个人物的理解。”
“啊？”
许亦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环节，平时他们看了本之后基本就是去棚里自由发挥了，有问题再就让配导指出来。
没有录之前就说理解这一说。
“小考验。”霁衍笑了笑。
“嗯……我觉得祈年是一个很纠结的人，爱而不自知。”
许亦舟只能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了，只是脑海中顿时浮现的词有限，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
他其实并不怎么看bl的小说，所以并不是很理解书中的这种情感。
但是自从和闻江在一起之后，好像有一些bl小说里面的情节，他好像也能感同身受了不少。
配昭楼雪的时候，苏菲甚至说他比之前配的那个本好太多了。
“你也在纠结吗？”
霁衍走进了录音棚里面，伸手开了灯。
许亦舟不知道霁衍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刚看到你的时候，你的神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像是在纠结什么。”
霁衍之前是当心理医生的，所以看得出来一些状况，从一开始看到许亦舟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
许亦舟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但还是调整好了状态，看向霁衍坚定道：“放心，霁老师，我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之中的。”
霁衍摇了摇头，“不，我是说，你可以说出来，不用积压在心底。”
许亦舟垂眸，“谢谢霁老师，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全心全意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网上的那些言论已经够糟糕了，虽然不知道谁把那些新闻和头条都压了下去，但那些话，确实让人有些难忘。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但说实话，我还是挺羡慕你的。”
录音棚之中，霁衍的话语显得有些空荡。
“嗯？”许亦舟不知道这句羡慕是从何而来。
霁衍扯了扯嘴角，笑容竟然有些苦涩，“你被淘汰那晚，你哥在楼下等你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