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月上中天, 刚晴没几天，京城便再次下起了大雪。
窗外朔风凛冽，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 地面便全白了。
气温骤降，兰聿从睡梦之中被冻醒。
这是他来清大后的第一次，在冬天的夜晚因为太冷而中途醒来。
男生裹紧了被子，尽量让已经凉透了的脚往上缩，然而那一点点热量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凉气从脚底一直攀上脚踝, 连带着小腿也跟着冷了起来。
如果热水袋的充电线没弄丢就好了…
兰聿躺在床上, 已经彻底清醒了。
他打开手机, 先是被屏幕光刺激地眯起了眼睛, 稍稍适应了一会儿才重新睁眼看向时间。
凌晨两点, 距离他们起床还有五个多小时。
表白失败了, 还被风吹进医院躺了一天。
现在病好了，到学校的第一天就降温, 热水袋的充电线又莫名其妙丢了, 晚上被冻醒，有觉不能睡。
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兰聿把自己团成一小团, 轻轻吸了吸鼻子。
真的好倒霉，明明他什么坏事也没做过, 可老天就好像专门跟他过不去一样，变着法儿地来折磨他。
但他心里再委屈也没办法, 脚太冰了, 他根本睡不着。
以前有应沉那个大火炉抱着他，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
兰聿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事已至此，只能生熬过这个晚上，明天买新的热水袋回来。
他记得他的行李箱里还有一床挺厚实的毛毯，到时候可以拿出来垫在下面，可能也会暖和一点吧…
轻轻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就在他睡着以后，身旁的床帘被很轻地拉开了一个缝儿。
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那一点点路灯光，应沉看清了男生的睡颜。
兰聿睡的很不安稳，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似乎是很冷，像个小虾米似的蜷缩了起来，将被子牢牢裹在身上。
可怜巴巴的一小团，连睡着了睫毛也在微微颤动着。
应沉握了握拳，眼眶有些发酸。
这么冷的天，怎么没充热水袋就睡觉了？
他蹲下身，动作很小地将兰聿装热水袋的抽屉打开，看到其中的情景，他不禁愣了愣。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男生已经将热水袋拿出来过了。
那为什么没用呢？
应沉在原地蹲了片刻，突然发现热水袋的周围并没有充电线踪影。
没有充电线，有热水袋也加热不了。
难怪兰聿没有用…
他蹲在这里，能听到男生睡着后规律的呼吸声。
应沉听了片刻，有些舍不得走。
兰聿三天没回宿舍，他也失眠了三天，可今天对方回来了，他也依旧没能睡着。
兰聿睡了，他就像个偷窥狂似的盯着对方的床看。
刚刚透过床帘，他看见兰聿的床上亮起了手机光，虽然只亮了一会儿，但应沉还是猜出来了，天气太冷，兰聿被冻醒了。
心疼的情绪在他胸腔内鼓胀的快要爆炸，但他没有办法再像之前一样，毫无顾忌地去做兰聿的人形热水袋。
不知在这里蹲了多久，直到腿麻了，脚也凉了，应沉才慢吞吞回到了床上。
他盯着床帘的顶布，止不住地去想。
为什么兰聿会是同性恋呢？
可哪怕兰聿是他最反感的同性恋，应沉也做不到去讨厌他。
黑暗中，男人苦恼地将头往枕头里撞了两下。
……
一夜无梦，第二天，兰聿的手机提前十分钟响起，刚振动了一下就被他关了。
昨晚迷迷糊糊睡着后，他一直睡得不安稳，早上又很早就醒了，但脑子很胀，骨头懒洋洋的不想动。
现在闹钟响了，他该起床了。
兰聿才刚刚大病初愈，加上昨晚没睡好，起床后也没什么精神。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垂着眼皮去阳台洗漱。
下了一整晚的雪，清大的校园里已经完全白了。
放眼望去，一派玉树银花之景。
除了白以外，什么都被厚厚的雪层给遮挡住了。
有些冷，兰聿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今天是京城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兰聿决定要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再去上课。
拿着牙杯回去时，他在思考待会儿要穿什么，没注意面前有人，“咚”的一声撞在了一片邦硬的脊背上。
“唔！”
兰聿吃痛，捂着额头后退了一小步。
应沉本来正在整理昨天被他弄乱了的衣柜，闻声回头，便见兰聿一手拿牙杯，一手捂着额头，眼角还有点发红。
他一下子就慌了，然而现在面对兰聿时他的语言系统就好像没发育完全似的，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不停的重复着“你…你…”
应沉瞪着眼，嘴唇也有些抖，看起来很凶。
兰聿被他凶狠的表情吓到了，在原地愣了片刻后有点难过地扁了扁嘴，也没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小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便快速低着头走了。
走的很快，背影单薄，显得有些可怜。
也同样没有给应沉说出完整句子的机会。
其实应沉想说的是“你没事吧，痛不痛？”
仅仅只有这七个字，他只说出了开头的那一个。
兰聿走后，应沉呆呆地站在原地，又想给自己一拳了。
刚刚小聿额头好像红了，眼眶也红了，肯定是因为他骨头太硬了撞疼了。
他还一个劲儿的“你，你”，跟要骂人似的。
靠！！！！！！
……
衣柜里能穿到羽绒服大多都是应沉给买的。
兰聿愣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会儿，从旁边拿出一件平时穿的比较少的那件黑色外套。
这件和应沉不是同款，还能穿，别的同款的，以后他估计不会碰了。
慢吞吞换上衣服，兰聿有些不开心地想：还得找机会去买新衣服，再拎回来，衣柜要放不下了。
等他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杨霄和方明渠才在无数个闹钟的不停折磨下打着哈欠下床，简单穿戴整齐的兰聿，小小震惊了一下：“小聿，你这么快就弄好了？”
“嗯。”兰聿冲他们点点头，往宿舍门口走去：“我先走了，拜拜。”
“……”杨霄张了张嘴，匆忙往应沉那里看了一眼，又马上转回来看向兰聿，将那句到了嘴边的“你不和老大一起去买早饭了？”给咽了回去，最终只是道：“拜…拜拜小聿。”
兰聿走后，已经知道他们闹了矛盾的方明渠小心翼翼地往应沉那里瞅了一眼。
男人垂着脑袋，透过头发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他面色阴沉，目光凶狠，满眼的烦躁几乎要喷涌而出，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似的。
“……………”
方明渠又把脸转回去了。
***
兰聿出来的很早，食堂里人还不算多，他背着包去排队，快轮到他买早餐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兰聿回头一看，是虞兰。
“小聿早啊！你的病怎么样，应该已经全好了吧？”
兰聿冲她笑了笑：“好了，不好也不敢回来上课。”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好了就行！”
队伍排到了兰聿，他要了一个土豆丝卷饼，还有一杯温热的豆浆，付完钱后便退到了一边。
虞兰要了个红糖馒头，边付钱边觉得兰聿身边好像缺了什么，买完后她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疑惑道：“应沉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而且以前兰聿和应沉出来时，那人从不让兰聿排队，都是买好了直接拿给兰聿，今天却连人影都没见到，太奇怪了。
兰聿抿了抿唇，撒了个小谎：“他最近有事，不跟我一起。”
“……”虞兰闻言张了张嘴，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但其中一个当事人就在她面前，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点头道：“这样啊，那我们一起去教室吧，正好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兰聿弯了弯眼睛：“好呀。”
他们肩并肩并排走了出去，虞兰很少有这种单独的时间向兰聿请教，因此格外激动。
在外人看来，便格外亲密。
杨霄和方明渠站在食堂门口，盯着远处那两个身影嘀咕道：“那个妹子好像是小聿同班同学来着。”
“上次许阳鸣的事情她还帮忙说话了，应该就是她吧？”
“我也记得。嘿嘿，这么看他们背影还挺般配的哈？”
杨霄撑着下巴端详了片刻，不由得点了点头：“确实啊，那个妹子很漂亮，咱们小聿的颜值更没的说，郎才女貌啊！”
“别瞎哔哔了。”
应沉冷着一张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男生离开的背影。
“那个女生有男朋友了。”
杨霄“哦”了一声，又疑惑道：“老大你咋知道的？你认识那个女生啊？”
“不算认识。”应沉深吸一口气，推开食堂的玻璃门。
杨霄挠了挠头：“呃…那你怎么知道他有男朋友的？”
应沉脸色更阴沉了。
他怎么会知道？
因为他之前怀疑兰聿和虞兰关系不一般，兰聿告诉他的。
现在想想，那时的他根本就没必要担心这个。
兰聿根本不喜欢女生。
兰聿…
“应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同意吗？”
“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应沉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杨霄心惊胆战地看了应沉一眼：“老大…你没事吧？”
应沉沉默了很久后：“嗯，没事。”
杨霄：“……”
我信了。
***
今天兰聿要回来上课，云飞飞依然帮他占了第三排的座位。
不过今天兰聿来到教室的时间比平时早了很多，还是和虞兰一起来的。
云飞飞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虞兰去找自己小姐妹的背影，疑惑道：“小聿，你是和副班一起来的？”
兰聿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上课要用的书本：“对呀。”
云飞飞愣了愣，探出头往门口看了看。
除了来上课的文学系学生外，便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不用看了。”兰聿出声：“应沉没来。”
“真没来啊？”云飞飞一头雾水地凑了过来，满眼都是不解：“可是…可是他以前从来没缺席过啊？”
从前哪怕应沉要迟到了，也必须先把兰聿送过来才会走，从来没有出现过兰聿自己来上课的情况。
思及此处，云飞飞突然“啊”了一声。
周末兰聿生病的时候，应沉也没去陪他。
当时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兰聿父母身上了，没太细想，可现在回过头来看，根本就是疑点重重。
他当时问兰聿，为什么应沉没去陪床。
兰聿说的是，他有事，就没来。
可是明明昨天还有人拍到应沉在篮球场打球啊，篮球赛都比完了，云飞飞不相信应沉的正事是打篮球。
加上今天兰聿是自己一个人来上课的…
云飞飞眨了眨眼睛，小小声问道：“小聿，你和应沉…你们俩吵架啦？”
兰聿摇了摇头：“没吵架。”
“没吵架！那他怎么突然跟失踪了一样，你生病了他也没去，你来上课他也没跟来，这不符合常理啊！”
兰聿无奈地看了激动的云飞飞一眼：“没有什么常理规定，我生病了应沉一定要来看我，也没有规定，我来上课他一定要天天送我。”
云飞飞：“我知道没有这种规定，但是…”
但是有兰聿的地方就有应沉，是很多人默认的。
兰聿垂了垂眸子，小声道：“以后他也不会再来了，你们会习惯的。”
听到他这么说，云飞飞彻底愣住了。
“小…小聿，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你们没吵架吗…怎么说的这么严重。”
兰聿抬头看了云飞飞一眼。
飞飞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件事不应该瞒着他。
“飞飞，我告诉你的话，你不要跟别人说。”
虽然并不知道兰聿要说什么，但不妨碍云飞飞立刻四指并拢放到脑袋旁边，信誓旦旦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虽然朋友多，但我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要是我到处说，我就嘴巴烂掉不得好死！”
兰聿：“…你，你不用发誓的，不是什么大事！”
云飞飞发完誓后又凑了过来：“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又不会说出去，就算发誓了也没关系！”
“好吧。”兰聿组织了一下措辞：“就是…周五那天晚上，我跟应沉表白了。”
云飞飞：“？！？？！？！！！”
云飞飞瞪大了眼睛！
“什…这…你你你，他他他他…我就说！！我就说嘛！！！能让我磕的cp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兰聿被他逗笑了，随后便给出致命一击：“但他拒绝我了。”
云飞飞：“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他…”
云飞飞：“啊？？？？？？”
一直到第三节 课放学，云飞飞都在兰聿耳边碎碎念：“他拒绝你了？他凭什么拒绝你？？你可是兰聿啊，他应沉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居然拒绝你，哈哈哈他妈的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兰聿无奈地捂了捂耳朵：“飞飞，别念啦。”
云飞飞义愤填膺：“难怪你那天会问我表白失败了会怎么样，我以为你要写新书呢，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兰聿安抚道：“没关系，我没什么事的，你那天的开导很有用，我已经没那么难过了。”
说到这儿云飞飞心立刻软了，心疼道：“小聿你真的别太难过，虽然应沉很帅身材又很好家里还有钱，但是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帅哥没有？肯定能再遇到一个比他还帅，比他身材还好，比他还有钱，而且还特别喜欢你的人的！”
“谢谢飞飞。”兰聿和他一同排到酸辣粉队伍的后面，看了一眼前面乌泱泱的人头，迟疑着问道：“你以后不和室友一起吃饭真的可以吗？其实我自己也…”
云飞飞立刻打断他：“可以！当然可以！他们仨没了我自己也能吃，我肯定不能看着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吃饭啊，应沉那个狗东西…”
他说着说着又碎碎念地小声哔哔了起来。
兰聿无奈，但也没再出声阻止。
因为他知道云飞飞是在帮他打抱不平，并不是真的要骂应沉。
毕竟按照云飞飞的性格，要是真的觉得应沉有错，此时此刻就不是在这偷偷骂了，而是出现在了金融系的讲台上指着他鼻子骂了。
…
金融系大多数班级今天上午都是满课，应沉他们班也不例外。
最后一节课的老师没上课，在多媒体幕布上投影了个纪录片给他们看。
杨霄和方明渠对纪录片没什么兴趣，和另外几个男生相约王者峡谷。
坐在他们后座的一个男生瞅了一眼应沉，低声问道：“沉哥不打吗？”
杨霄摆了摆手：“他不打，他认真学习。”
那男生又瞄了一眼应沉绷着的侧脸：“…这样啊。”
老师放完纪录片后便出去打水了，也没管底下的人在干什么，教室里玩游戏的玩游戏，聊天的聊天，真正去看纪录片的人没多少。
应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下课还有三十几分钟。
以往这个时候，兰聿会来到教室后门等他，每次应沉回头看他时，兰聿就会眼眸弯弯地和他挥手。
应沉紧了紧拳头，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门。
一个人也没有。
兰聿没来。
应沉又把头转了回去。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兰聿，所以选择压抑自己不去见他。
那兰聿呢？是不是对他的逃避很失望，是不是被他的举动伤害到了。
应该是吧，否则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话，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会躲开。
应沉觉得自己很无耻，他一边跨不出和兰聿和好如初的第一步，一边又期盼着兰聿主动来找他，这样他就可以顺水推舟，和对方重新回到以往的那种相处方式。
可是真的能回去吗。
盯着窗外白皑皑一片，应沉压下眼底涌起的酸涩。
…
云飞飞没有午睡的习惯，一般中午吃完饭会去奶茶店坐着打游戏。
兰聿昨晚没睡好，便没有和他一起，两人吃完饭后便分开了。
回宿舍前，兰聿绕去了小超市，买了新的热水袋和充电线。
他决定中午把毛毯铺好，晚上有了热水袋和毛毯，应该能挺过这段时间的降温吧。
他回宿舍时已经是第四节 下课以后了，杨霄他们没去食堂，提早点了外卖。
所以兰聿进宿舍后，他们三人都整整齐齐地坐在座位上。
见他回来了，应沉眸光闪烁，冲离兰聿最近的杨霄打了个手势。
杨霄心里苦，却还是不得不屈服在自家老大的淫威之下：“小聿，我记得你今天上午不是只有三节课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方明渠在一旁打掩护：“对啊，比我们都晚了。”
兰聿没注意他们的不自然，路过应沉时目不斜视，将新买的热水袋收进抽屉后回答道：“我和飞飞去吃饭了，聊了会儿天，回来晚了。”
“哦哦！”杨霄：“云飞飞吗？”
“对呀。”兰聿转身去行李架那里，扣住了自己行李箱的提手。
应沉第一反应就是帮他拿，条件反射猛地站了起来。
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往后一退，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刺啦”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方明渠：“咋了老大？”
应沉抿了抿唇，没敢看兰聿的表情，低头将椅子拉回来：“没事，我去上个厕所。”
他进了浴室，门却没关紧。
应沉俯身去听，杨霄和方明渠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小聿你要拿行李箱吗？”
“嗯对。”
“我们帮你呗，看起来还挺重的。”
“谢谢。”
“不用客气，话说你突然拿行李箱干嘛，有衣服在里面没拿出来吗？”
“不是，我拿毛毯，之前洗干净了放在里面了。”
这回是方明渠的声音：“毛毯？拿那玩意儿干啥？”
兰聿解释道：“降温了，铺在床上保暖。”
“哈哈哈。”是方明渠脑子缺根弦似的调笑声：“保暖要那玩意儿干嘛，不是有老大吗，让他晚上和你一起……”
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应沉气的一拳砸在了墙上。
方明渠这个嘴上没把门的猪脑子！！！
过了好久，应沉都没有听到兰聿回答的声音。
他把心一横，回头按下了冲水键，从浴室里走了出去。
浴室外，兰聿正沉默着从行李箱里拿出毛毯铺在床上，听到浴室门开的声响也没抬头。
另一边，方明渠看着应沉要杀人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老天，谁来救救他，快让老大和小聿和好吧！这种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