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两人一同到大殿上, 陪同在侧的,还有身边微微发抖,着鹅黄色曳地长裙的成国公嫡女。

她走出人群,看见姜谣时, 连笑都笑不出来, 一言不发赶忙低下头去, 只知跟在太监身后走。

姜谣也懒得搭理她,虽知她忽然出现定是有原因的, 但这个原因得让别人去查。

若不能一下揪出慕容清,她才懒得掺和, 毕竟还没有入朝为官, 省的皇上心里偷偷不高兴。

大殿中间跪着数个黑衣人, 这是姜谣今日抓的。

姜谣瞥了他们一眼,与身侧人一同行礼, “臣女(民女)参见皇上。”

皇上见她们来了, 严肃着的脸色缓下一些,大手一挥, “平身。”

姜谣与宋暮云站起身,成国公嫡女想起身,却不知是腿软还是怎么的,一不小心又跌了一下。

皇上眉心紧蹙,倒是没有问责她殿前失仪,而是看向姜谣与宋暮云, 忽而笑起来,“你们两个倒是形影不离。”

他是不想看见宋暮云的, 但无奈每次看见姜谣, 她身边总跟着宋暮云。

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姜谣微微垂眸, 余光看向身侧一身青绿衣裙,神色又有些清清冷冷,连笑一下都吝啬的话本女主,心想,她自然要跟着我。

“回皇上,暮云认识的人少,臣女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认识的人少?

从前她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几乎全京城的贵女都想与她做朋友,怎么会认识的人少?

也就是现在进过乐坊,又与姜谣这个纨绔待在一起,旁人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不敢与她多加接触罢了。

皇帝在上微微颔首,终于说起了正事,“今日狩猎林之事,只有你跟小八知道,小八现在伤重,说不了几句话,那就由你来说吧。”

姜谣低头,“是,您想知道什么?”

皇上示意了旁边的太监,那公公是贴身服侍皇上的,最了解皇上的意思,见状不慌不忙站出来,与姜谣行了一礼,代替皇上问她,“今日您在狩猎林碰到八殿下,是只有他一人吗?”

“嗯,我碰见她的时候她一个人骑在马上。”

“殿下身边的侍卫呢?”

姜谣轻飘飘看了站在一边脸色发白的李溪亭一眼,“殿下与我说,成国公家的小姐误入狩猎林,怕的厉害,她就让身边的侍卫送她回去了。”

那太监又看向李溪亭,不同于面对姜谣时的恭敬有礼,语气也十分温和,面对李溪亭时,他很有几分冷漠。

“李小姐,你今日又为何要去狩猎林?你也参加了狩猎吗。”

今日八皇子受伤,归根结底与李溪亭误入狩猎林,带走了他身边的侍卫,脱不了干系,否则好歹有人能挡一挡刺客,或者早些出去告知他们,八皇子许不用受这样重的伤。

李溪亭被唤到,身体早已抖成筛子,但还是勉强冷静下来,声音里带着些哭腔,楚楚可怜的说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我没有参加狩猎,也没有去过狩猎林,今日正是有些好奇,就想进去看看,谁知道里头弓箭无眼的,这般吓人,刚进去没多久我就后悔了,还好碰见八皇子,八皇子说林里很危险,让我回去,我不敢一个人回去,他就命他身边的侍卫送我回去,我,我也不知道这样做会害了八殿下……”

说完,她终于忍不住,低头哭起来。

美人落泪,该是极惹人怜惜的,但姜谣只会怜惜宋暮云,大殿其余人,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自然也不会在不对的场合下怜惜不该怜惜的美人。

那上面的太监也面无表情,并不理会她的哭声,又转而慈和的问姜谣,“今日来刺杀八殿下的刺客是两批人吗?”

姜谣:“应该不是一伙人,但我也不能确定,今日先是有人躲在暗处想以箭击杀八殿下,三箭不成就跑了,后面才出来许多黑衣人,看着不像一起的。”

“听闻您伤到使箭的刺客了?”

“嗯,大约是伤了手臂,有人过去查探过吗,地上留有血迹。”

太监也不隐瞒,直接与她说,“血迹到溪边就不见了,龙虎将军没有在行宫内搜到受了箭伤的人。”

姜谣皱起眉,这种情况有两个可能,一,受了箭伤的是高位者,不会被搜身那种,她视线扫过一边站着的皇子,二,那刺客受伤后没有回行宫,这可能性不大,整座山在皇上到时都被围了,不上行宫他上哪,还在狩猎林里等她明天去逮吗,手臂不要了?

或许第一种更有可能些。

“知道了,那公公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是,您后面与八殿下是分两路而走了吗?”

“我帮她挡住刺客,她往另一边走,我挡不住的时候就回来报信了。”

“那姜茹小姐又是为何会出现在狩猎林里?”

姜知担忧姜茹受了惊吓,没让人叫她过来,不过这件事他们也知道的很清楚。

他沉着声音开口,“茹儿去狩猎林旁边捡风筝,有人想杀茹儿,将她引进了狩猎林。”

“依将军之意,将二小姐引入狩猎林的,与刺杀八殿下的,是同一批人吗?”

“哼,自然是,别被我找出是谁。”

即便皇上在这,姜知也控制不住,声音里带了几分狠意。

但大家都表示理解,毕竟姜茹是龙虎将军独女,好多年才得这一个女儿呢,自然是疼的要命,这一时不查差点连小命都丢了,换了谁都怒不可遏。

太监又问了姜谣是在何处找到的八皇子与姜茹,姜谣一一都说了,他回身见皇上点头,便恭敬的退了回去。

皇上手指轻点,示意那几个跪在地上,被卸了下巴防止咬舌自尽的刺客。

姜知上前将几人衣裳都翻了翻,各有一块令牌,他命人将令牌呈上去。

“这是臣在他们身上搜到的。”

那呈令牌的小太监无意中看见了令牌上的字,惊的瞬间瞪大眼睛,原本平稳的手臂也有些瑟瑟发抖。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令牌被呈到皇上面前,皇上原本神色平静,一眼看过去,下一刻,倏而拍案起身,眼眸瞪大,“是他?他怎敢,兄弟相残!他是想气死朕吗?!”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见状心中跳了跳,忙过去扶着皇上,口中喊皇上息怒,余光却也悄悄往那几块令牌看去,接着就被吓了一跳,只见每一枚令牌上面,都刻着春字,与八皇子有利益关联,又与姜家关系不睦,那不正是暗指大皇子慕容春吗?

没想到大皇子人都被关禁闭了,还能做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来,竟是想直接要了八殿下的命!

若事成了还好,偏偏事情败露,眼下捅到皇上面前,大皇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太监默默低头只作不知,一声接一声的劝皇上保重龙体莫要动怒。

宋暮云方才无意中看见了令牌上的春字,她也知这字代表慕容春,可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慕容春若做下这等事,怎会在刺客身上留令牌?

除非,他没想过刺客会被活捉,更没想过慕容慈会活下来。

宋暮云心慌的握住姜谣垂在身侧的手,今日若不是姜谣在,慕容慈会死,他一定会死。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件事。

皇上脸色铁青,气的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赐死大皇子,姜知与姜谣都没说话。

姜谣视线粗粗扫过在大殿一侧落座,低头不语的慕容清。

借刀杀人这一招,他确实做的很好,一直都很好。

慕容春与他合作,怕是皮都得给他扒下一层。

姜谣把所有皇子都看了一遍,敏锐的发现其中少了一个,今日在慕容慈屋里看见的,那个脸特别白的皇子,仿佛是慕容慈的皇弟。

事情查到这,皇上心里有了早有了底,但还是想从刺客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因此让人把他们下巴给安上去,定要逼他们说出是谁指使他们来刺杀皇子的,没成想刚安上一个刺客的下巴,他就咬舌自尽了。

皇上:……

脸色愈发难看,又安上一个下巴,啪一下,那人又咬舌自尽了,倒在地上,嘴里血流如注。

皇上:……

“将他们都给朕收押下去!严刑拷打,等哪一日想张嘴了,再带到朕面前!”

皇上气的要死,吼完后,跌坐在龙椅上,太监忙迎过去给皇上按揉头部,头疼是皇上的老毛病了,他自己觉得都是被这群皇子给气的。

姜谣等人自然是被赶出来了,因拿到那令牌,让皇上确信是大皇子想杀慕容慈,他也不想再查下去,甚至连李溪亭都没有问罪,就叫他们回去。

皇上办案粗糙,从宋家一案便能看出,姜谣并未多说什么,面无表情带着宋暮云出去。

大殿外,李溪亭拍着胸口,好像捡回了条命似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满眼的泪水也擦干净了,一双眼睛漂亮清澈,全然没有在大殿里懊悔痛哭的样子。

姜谣瞥了她一眼,正欲走,几个皇子从后面过来了,其中走最快的就是七皇子,她只得站在一边,懒洋洋给皇子让道。

慕容清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路过她们时微顿了顿,却没看她们一眼,反而走到李溪亭身边,装模作样对她温和一笑,李溪亭便挪不开眼,痴了似的望着他,直到他走,也呆呆看着他的背影。

姜谣心想,成国公家的嫡女心悦慕容清?

这等虚伪小人竟然有这么多人喜欢?

她自然会想到梦里最后喜欢上慕容清的宋暮云,还有她母亲娘家的表妹。

想着,她忽然屈指弹了宋暮云一下,宋暮云感受到些微痛意,脸上清冷之色尽消,扭头茫然的看向姜谣,像是忽然受惊的小兔子,“你打我作甚?”

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惹来了这一记弹?

姜谣轻声哼哼,走在前面,只丢下一句,“谁叫你眼光不好的。”

宋暮云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大抵想明白了一件事,姜谣又故意找由头欺负她。

青绿色的裙摆飞扬,墨发跟着飘起,小姑娘从后面追过来,停在姜谣身边,与她一起走,轻轻推她,“我怎么眼光不好了,你说清楚呀。”

“你猜。”

这是她梦里的东西,怎能告诉她?

宋暮云不高兴,气的双颊鼓起,“你这人怎么这样呀,又让我猜。”

她摸了摸额上还有些红痕的地方,其实也不疼,而且她也不是很生气。

只要是姜谣,她总不能真的生她气。

“就让你猜怎么了。”

姜谣说罢,背在身后的手顺便放下去,拉住宋暮云的手,“好了好了,我可不想跟你吵架。”

宋暮云微微瞠大了眼睛,在她身后瞪着她,明明是她先挑的话头,还说她眼光不好,现在又说不想跟她吵架,怎么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宋暮云想反驳,但已然没了机会,姜谣给人指了指天上,“你看那星星。”

“哼。”

“今晚的明月也很圆,晚上我们去屋顶赏月?”

下午已经睡饱了,现在要让她再睡,怕是睡不着,只能赏赏月打发打发时间。

小姑娘漂亮的眼睛瞪着她,“谁要跟你一起赏月了,你找别人去吧,我才不与你看呢。”

“啧,你不和我看还有谁能跟我看?要不,我去找慕容慈看?但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

话还没说完呢,手臂被人死死拽了一下,小姑娘几乎是掐着她手臂上的软肉,冷言冷语威胁,“你敢去找他试试?!”

宋暮云不喜欢慕容慈,或者说,她怕姜谣喜欢慕容慈。

所以一点儿也不想让两人接触。

姜谣本也不是真要找慕容慈,如果小仙子不愿意陪她喝酒赏月,大不了找茹儿呗,但没成想只是顺嘴提了慕容慈一下,小云儿反应却这般大,难道这就是……朋友间的占有欲?

姜谣挑了挑眉。

“行啊,我不找她,你陪我去赏月?”

宋暮云仍生气她在自己之后竟第一时间想到慕容慈,但再生气也不能真叫她去找慕容慈,还是答应了,“陪你去就陪你去,那你明日要带我去狩猎!”

虽姜谣答应过她,但她还是很不放心,怕她明日会以各种怕有危险的理由叫她留下,所以借机又提了一次。

这自然没问题,八皇子都躺下了,今日刺客的事又闹得这样大,明日应该不会再有事。

“好好好,你想去就带你去呗。”姜谣答应的利落。

“以后不许提八皇子。”

宋暮云闷着脑袋,长睫遮掩之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又继续要求。

姜谣诧异,“你不喜欢八皇子?”

两人已走到角落里,没有旁人,宋暮云也直白了许多,“不喜欢,我不喜欢你们一起。”

姜谣笑了,轻揉宋暮云鬓角,“她又怎么惹你了,说给我听听?”

不喜欢一个人肯定要有理由的吧?

难道慕容慈欺负过暮云?

她想到这,笑容收起来些许,认真看着宋暮云。

宋暮云偏过头,却不看她,自然也没发现她笑意下隐藏的薄怒,只是轻声嘟囔着,“没惹我我就不能不喜欢他吗,我就是不喜欢他,只要是皇子,我一个也不喜欢。”

姜谣刚提起的心,立刻又放下了,不是被欺负了就好。

嗯,不喜欢皇子也是正常的,毕竟慕容清如此虚伪恶心,大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定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伸手揉了揉女子满头乌黑柔软的青丝,“嗯,那我以后注意一点。”

她没有承诺以后不再和慕容慈一起,毕竟这件事很难做到,她只能尽量注意一点,别惹家中的小姑娘生气。

小姑娘不喜欢她和慕容慈一起玩呢,慕容慈性子虽也不错,可以结交,但在她心里的地位当然比不过她家小姑娘,小姑娘高兴最重要。

得了保证,宋暮云嘴角渐渐上扬,眼里也闪烁出堪比明月的光。

两人回到院子里,姜谣去厨房要了一壶温酒,带着宋暮云飞身上屋顶,屋顶比下面要稍冷一些,小姑娘整个人缩成一团,但还是抬起晶亮的眼睛,看向自己头顶的月。

“好看吗?”

姜谣仰头喝了一口酒,头也不回的问宋暮云。

小姑娘少有这样看过明月的时候,很快紧绷的身体就松开了,眉眼微微弯起,里头浸满笑意,“嗯,好看。”

“要不要喝口酒暖暖身子?”

这是她从厨房热过带来的,不会喝下去冰凉凉的烧脾胃。

“酒是什么味道的?”

自幼被严格管教过的大家闺秀当然没尝过酒味,满眼都是好奇。

“酒的味道?不就是那个味道吗,你尝尝就知道了,我给你倒一些?”

她将酒壶给她看。

“不用,不用倒,太麻烦了。”

她说着,轻轻握着酒壶,仰头学姜谣的样子,往壶嘴里喝酒。

姜谣的手也握着酒壶,两人握的一上一下,轻易间就能互相触碰到。

就着姜谣用过的壶嘴,一口酒含进嘴里,没一会儿,宋暮云差点喷出去,她辣的眼泪都出来了,手掌无措的捂着嘴,但还是一点一点将酒液吞了下去,喉间火辣辣的难受。

“怎,怎么这么辣,好难喝。”

酒咽下去,嗓子就哑了,不过哑了声音也好听。

“难喝吗,我喝着挺好喝的,你没觉得喝了酒后,身子暖和不少吗?”

宋暮云摇头,她只觉得辛辣,喉咙难受。

“是不是喝的不够多,要不再喝几口?”

姜谣又把酒递过去。

宋暮云面露惊慌,赶忙往后退了点,“我才不喝呢,要喝你自己喝。”

她辣的眼泪都出来了,眼眶通红,此时要是有别人在,定以为是姜谣欺负了宋暮云。

“不喝就不喝,那我自己喝。”

姜谣仰头喝酒,有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流到衣裙上,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越是深夜越寒冷,寒风拂过,像是要吹进人骨头缝里。

宋暮云很快就受不了了。

她抬眼去看姜谣,而姜谣还在那喝酒赏月。

她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哼。

这样漂亮的月,若是从前,她或许会有兴致拿纸笔来画一画,可现在,她所有心神都在姜谣身上。

她可以只注视姜谣,但姜谣要注视的人或东西,太多太多了。

宋暮云脸色微微冷下来,眼里也泛着冷光。

姜谣没注意到身侧人的情绪变化,还在抬头看月,其实月也没有很好看,只是她觉得,晚上喝酒就要赏月。

新的一口辛辣酒液刚含在嘴里,身侧响起宋暮云幽幽的声音。

她说,“姜谣,我冷。”

姜谣回头,好像没听清楚,“嗯?你说什么?”

宋暮云小声重复,“我有点冷。”

“那我带你下去?”

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并不顺着答应,“可我还想赏月,而且现在下去也睡不着的。”

她们下午睡太多了,现在下去很难睡着。

姜谣皱眉,又说,“那我给你拿件斗篷来,你披一下?”

宋暮云又摇头,“那样太麻烦了,你别下去,你下去,我一个人在上面会害怕的。”

瑟瑟的寒风,幽黑的晚上,身边总要有个人陪着,心里才会安定。

“这有什么好怕的,胆子真小。”

姜谣顺势去捏宋暮云的脸,然后触到那张软嫩脸蛋,却发现她的脸如玉般冰凉。

往常总有些温热柔软的地方,现在冰凉凉的。

刚刚还不大重视的人瞬间皱起眉,“这么冷怎么不早说,我带你下去。”

她说着就要拉住宋暮云的手,将人拉起来,宋暮云不动,还就着她的力道晃了晃她的手,“不是说赏月吗,这么早下去做什么。”

“可是你冷了。”

姜谣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心紧紧蹙着,路过的蚊子都能被她夹死。

宋暮云不知不觉微红了脸颊,她心中早有算计,只是羞于说出口。

她是女子,按理说……女子是不该主动的,该由男子主动的,可,偏偏她喜欢上的,也是一个女子,对方还不喜欢她,只将她当做知己好友。

只能她来主动了。

宋暮云长睫轻颤,偏头红着脸,小声道,“我冷了,你抱着我就不冷了啊。”

姜谣:???

她好像听见了很超乎她认知的话。

“我抱着你?”

瞪大的眸子里满是惊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提出这种要求,因为太冷了,要她抱着她赏月。

宋暮云小幅度点头,声音依旧又轻又细,“我很冷,你抱着我好不好?抱着就不冷了。”

女子浓密的眼睫一抖一抖,张嘴就会呼出一口白气。

她这样,姜谣根本无法拒绝她,也是真怕她冻着了,没犹豫多久,就重新坐下将她抱在怀里。

如果条件合适,小姑娘哪会委屈自己呢,见姜谣真听她的话,眼里有些惊喜的同时,立马调整姿势,往她怀里钻了钻,占据其中最舒服的位置。

姜谣也由着她动来动去,等她找好姿势安静下来,才抬手将她拥进怀里。

用自己热乎的脸去贴她的脸。

明明已经这么近了,但宋暮云觉得,不够,还不够,还要更近一点才好。

她们的身体很接近,心却离得很远很远,甚至姜谣还不知道她的心思,真笨。

宋暮云靠在姜谣胸口上,忽而想起什么,娇羞的神色收起一些,问她,“你母亲会为你张罗婚事吗,京城里你这个岁数的女子,大多已经婚嫁了。”

京城里的女子,早点的十四岁便已嫁人,晚的也会在十九岁前嫁人,姜谣……好像马上就要十九了。

宋暮云思及此处,紧紧咬着下边儿的唇瓣,眼里透出泠泠水色。

姜谣被人提醒,才想起女子还有成婚这一事,她也颇为忧愁,“我母亲应该会为我张罗吧。”

不,是一定会帮她张罗,但京城那些个男子,没一个能和她过两招的,同这种男子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

手上倏然被人重重掐着,姜谣有些懵,低下头,却是把人抱的更紧了些,“你怎么了,还冷吗?”

宋暮云要很努力,才能将眼底的暗色都藏起来,轻启丹唇,避开这句,继续问,“那你呢,你可有心悦之人,若与伯母说了,伯母许会为你安排。”

她无声捏紧了姜谣的手,心也高高提起,生怕从她嘴里蹦出自己不爱听的话。

水光早已氤氲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她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了,只是提心吊胆的等着答案。

姜谣把怀里软乎乎似没有骨头的女子放好了,细细揽着,肩膀按在怀里,尽量替她挡住寒风,才回她,依旧是很没心没肺什么也不在意似的,“心悦之人?没有啊,到时候再看吧,我娘还没与我提这件事呢,应该等回去才会提。”

手上握着自己的力道依旧不轻,宋暮云接着问,“若伯母与你提了,你就会答应吗?”

姜谣抬头看着明月哈着白气,声音悠悠,但几乎没有犹豫,“当然不会,我可是要上战场的,哪有功夫谈情说爱啊,你们小姑娘脑子里就只有情情爱爱的。”

那颗圆润的小脑瓜又被弹了一下。

手上紧握的力道终于渐渐松了点,鼻间的酸涩褪去,她声音哑了几分,“谁脑子里只有情爱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上战场。”

宋暮云靠在姜谣怀里,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软。

“说不准,边关什么时候起战事我就去,许是明天,许是明年,怎么,问这样清楚,想陪我去?”

她只靠一只手揽住了宋暮云的身体,另一只修长漂亮的手还握着酒壶浅浅喝酒,跟喝水一样一口接一口的。

风吹过高扎成马尾的头发,在身后洋洋洒洒的飘荡。

宋暮云抬头,明亮的眼睛看着姜谣,她说,“是啊,我想陪你去,你带我一起好吗?”

无论如何,她都想陪在姜谣身边。

作者有话说:

等急了吗,感觉快在一起了,然后就是重生!知道你们等重生等的很着急,前几天看了本攻重生到别人身上的百合,我一直等受认出她,也等的很着急,还好那是本完结文,我直接跳到相认那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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