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靶子
谢忱在酒吧里喝了一整晚,裹着满身酒气跌跌撞撞上了楼,刚出电梯厅就看到了蹲在他家门口的晏陈书。
还是那身看起来就是谢忱拍一辈子照片都买不起的名贵西服,皱皱巴巴地挤到一块儿贴在门上,晏陈书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腿间,听到电梯开门的“叮”声缓缓抬头。
是一双赤红的眼睛,肿的像塞了两颗小核桃,因为哭了一夜从圆眼变成了一条缝。晏陈书是在夜里一点才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他敲了一晚上的门也没人给他开,打谢忱的电话也打不通。
此刻看到谢忱,晏陈书第一反应是猛地起身,血液循环没有跟上来,他眼前一花差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谢忱看清楚是晏陈书就转身了,偏偏电梯下去了,他低骂了一声粗口:“操。晦气!”
晏陈书追了上来,抱着谢忱的胳膊开始哭,抽抽搭搭地说:“忱哥,你听我说。我没想骗你……如果你知道我是晏陈行的弟弟,你那天……还会收留我住吗?”
谢忱把他的手抽了出来,转身朝楼梯间走,晏陈书紧紧跟在后面,抱着他的腰不肯放手。
“晏陈书!你再不放手我给你哥打电话了啊!我他妈现在不想看到你,你有多远滚多远。”谢忱狠狠地把他推开,满眼全是寒冰冷箭,射进晏陈书的心里。“你不是要去美国吗?能不能早点去啊,我他妈真怕出门买个菜再碰上你这么个晦气玩意儿!”
“忱哥……”谢忱骂的太过难听,晏陈书这辈子娇生惯养着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他紧咬着唇,眉眼里写满了委屈与羞愤,却依旧再一次伸出手想牵着谢忱的衣角。“你别这样行吗?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你是高中毕业还是幼儿园毕业啊,你道歉我就应该原谅你吗?”谢忱嘲讽一笑,退了一步避开了晏陈书的碰触。“你要是只骗骗我,那是咱俩之间的事,还有的谈。你现在是利用我出卖我的朋友,你有没有想过我以后还怎么面对许时延?”
“忱哥,大不了……”晏陈书说得吞吞吐吐,手紧握成拳藏在背后,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大不了……我去给时延哥道歉。”
“许时延他已经够惨的了,摊上那么个缺德玩意儿。他唯一信得过的朋友只有我,结果我找了个男朋友,转手就把他给卖了。”谢忱也懒得继续往下走,他喝了酒困得不行,更觉得没必要为了晏陈书委屈自己。
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他,凭什么他都走到家门口了还不能进去睡?
“晏陈书,你要么自己走得体面点,要不我给你哥打电话让他把你抓回去。就这两个选择,你自己选吧!”谢忱开始往楼上走,从头到尾都不没看晏陈书一眼。
晏陈书的下颚因为用力咬着而微微颤抖,他已经为了谢忱做出了很多越过他底线的事情,此刻谢忱的无情和冷漠终于彻底的激怒了他。
他仰起头,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说:“谢忱!你真以为我是因为爱你才来挽留你的吗?我只是不甘心,怎么轮得到你来说分手。”
谢忱顿住了脚步,终于低下头隔着楼梯扶手与晏陈书四目相对。
“你知道我要去美国了吧?我早就答应我哥了,到了美国就把你甩了。你谢忱算什么东西,我就是跟你玩玩的!”
谢忱听得气血上涌,快走几步跃下楼梯,抓着晏陈书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
晏陈书满面潮红,窒息到喘着粗气都不肯求饶。谢忱陡然收了手后,他踉跄地靠在墙角,冷笑着说:“我说……我就是跟你……玩玩的……”
谢忱扬起手想扇他,最终却还是下不去手,愤然转身后进了走廊,把所有愤怒都宣泄在了摔门之上。
晏陈书站得笔直,眼角分明还挂着泪,瞳孔里翻涌着痛楚和恨意,摸出手机给晏陈行打了个电话,哽咽着说:“哥,我跟谢忱分手了。你能不能来接下我。”
那边沉默了片刻,答了一句“好”,晏陈书顺着台阶一层层的下去,谢忱家在三十四楼,走到底层之后他的小腿肚子都在颤抖,却倔强地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往外走。
许时延言出必行,答应了跟闻柏意谈谈,就真的在下班之前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闻柏意说到研究所接他,许时延回了信息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闻柏意看着短信冰冷的文字,挣扎了许久回了一句:“好的,注意安全。”
许时延看着那四个字觉得可笑,这也是他答应和闻柏意再谈谈的原因。
约在一家室外的咖啡厅,许时延准时到了,却发现闻柏意早早地等在那里。闻柏意换了一套浅灰色休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气质不凡地坐在那里,随手翻着一本国家地质杂志。
许时延刚坐下,闻柏意就扬手叫来服务员,为他点了一杯摩卡薄荷咖啡。许时延却叫住准备转身的服务员,礼貌地说:“抱歉,我不喜欢咖啡,麻烦帮我换一壶荔枝红茶。”
闻柏意有些错愕,许时延神色自若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悠悠地说:“人的喜好是会变得,家里的咖啡机都放进储物间了,是你一直没留意罢了。”
闻柏意知道许时延话里的意思,苦涩的笑了笑说:“你这是在说气话。”
“切入正题吧,我们已经浪费了七年,实在是没必要再浪费彼此更多的时间。”许时延不打算和闻柏意谈论更多情绪的话题,他来只有一个目的。“你想跟我解释什么?”
闻柏意拿出一只录音笔,推到许时延的面前,说:“里面有我父母和提联姻时的谈话,他们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道了你的身份,威胁我如果不答应帮他们就会找媒体开发布会公布你在景逸的事情。”
许时延眼光甚至没有落在那个录音笔上,他端起紫砂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轻轻端起了吹散了烟雾。
“还有我去见关观,是因为晏陈行跟我提过,你一直以为我把你当他的替身。我和他已经七年没有联系过了,这次去见也是希望他能来当面和你说清楚。”闻柏意和李贺的对话框,推到许时延的面前说:“我甚至都没有他现在的联系方式,约谈时间都是助理安排的。”
许时延淡淡地看了一眼,情绪依然没有什么起伏地说:“原来是这样吗?”
闻柏意忽然抬头,目光与许时延对视,看到他眼眸之中不带一丝情绪,无力感裹挟的他有些喘不上气。他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答,解释误会带来的结果是许时延的波澜无惊。
“阿延。我知道这七年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现在走到这一步,我要负主要责任。当初我不该用钱留住你,我只是……我只是怕留不住你……”
这些话难以启齿,闻柏意的后背已经沁出冷汗,他把骄傲揉碎、自尊撕裂了才说出这番真心之言。
“闻柏意。”许时延却勾起一丝冷笑,眉头也皱了起来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些话我听了会觉得很感动?然后傻乎乎的跟你回去,再和你耗更多的七年?”
“阿延,你听我说……”他刚张口,就被许时延出言打断。
“是你听我说。”许时延只是一个眼神施压,竟让闻柏意不敢再言语。“该说的话,昨晚我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我今天愿意来见你,其实是有一个困扰了我很多年的问题,想要你给我解答。”
“什么问题?”闻柏意听不明白。
“这么些年你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就是Chloe Xu,随时派人跟着我,连我回安城都不允许,是为什么?”许时延目光如炬地盯着闻柏意的脸,判断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阿延,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好吗……”闻柏意将手放在桌上,不停地轻轻敲弹手指,整个人呈现焦虑不安的状态。
“没有以后,我现在就想听听你的答案。”许时延步步紧逼地问道。
“你就当是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吧!”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掩饰撒谎带来的慌张眼神。“你得跟我回去,哪怕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和一个陌生人住在同一间房子里。”
“闻柏意,你终究还是输在不够了解我许时延。”许时延轻叹一声,敲了敲桌面,目光倨傲地说:“当初泉水厂爆炸案后,那群走私集团想要对我展开报复。你救了我的那场车祸并不是一个意外,对吗?”
“三年前,我到琼海出差被你的人强行带回来,后来我去的那家化工厂发生了爆炸,这也不是一个意外,对吗?”
“去年春节,你坚持不肯让我回家,并不是因为我和你提了分手。而是你知道那群人已经等在了安城。他们这么些年从来没有打算放过我,对吗?”
“你怎么……”闻柏意惊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怎么都知道,是吗?”许时延从包里丢出几张照片,都是不同时期被人偷拍的,上面用红笔写着触目惊心的kill you。“这些东西是前不久有人寄到研究所里的。以前很多我不解的事情,用这些死亡警告都让我串联起来了。”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活在恐惧之中。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绝不会让这些人伤到你一根头发!”闻柏意试图伸手抓住许时延的手,却被他轻轻躲开了。
“闻柏意,你总是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许时延将照片收了起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你以为我会害怕、恐惧、担忧,那只说明七年了,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走进那家宴会场,公布我是Chloe Xu,只是为了和你斗气吗?”许时延笑了笑,看着闻柏意的面色一寸寸的白了,心里竟然生出几分快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闻柏意觉得此刻的许时延特别的狠,他把所有让闻柏意思来想去能够和好的理由都一一打碎。
“不是的,你没那么重要。我就是选择在适当的时机,站出来做那个靶子。不光他们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你怎么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许时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能由着你这么胡来,你必须跟我回去!”闻柏意愤然起身,对着隐藏在咖啡馆的几个保镖示意,几人走了过来如山一样围着许时延给他施压。
许时延轻笑了一声,揭开茶壶看了一眼卷曲的茶叶,又续上了第二泡的沸水,不急不缓地说:“忘了和你说了,我已经拿到了调入中科院的批复文件。晏部长这边也帮我特批了国家高科技人才保护计划。”
“我在保护计划的黑名单里,第一个写上的名字,就是你。”——
谢谢每一位在评论区和我交流的朋友。
因为作为写手,有时候可能会一叶障目。
我不太确定我写的,和我脑子里想的,是否转化为你所看到的。
追连载的快乐就是,其实这篇文是你和我一起创作的。
你也是故事的参与者。
如果对于文有什么疑惑,请务必及时告诉,让我在后文中更加去完善这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