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夫人呢?◎

邓离抱着灯碎片回到偏房,将白色花瓣铺在床上,手里拿着橘色灯芯,研究着花瓣和灯的构造,才发现这盏灯还是可以修好的。

闲来无事,她盘地坐下,就那么靠在床头,从床头柜找出针线,白色的,鱼丝一样的线,对准那花瓣的顶部穿针引线。

昏黄的灯洒在她的头顶,将她影子投射到地面,影子被拉得老长,纤细的指捏着针头,左一针,右一针。

一面对准灯的图纸看。

图纸上是钢笔线条勾勒出来的,简单易懂,但她不擅长做手工的,看好几遍,才看懂里面的端倪。

她盘着腿,重新将花瓣一瓣瓣拆开,按照图纸上的步骤,一步步来。

月亮从东往上,洒进窗户里边,洒落在地,地面被割成一块块矩形。邓离的腿盘酸了,所幸往前打直,藕色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白光。

她将花瓣尖对尖,尾对尾,左手扶好,右手再一阵阵将它们串联起来,在顶部稳稳固定好,打上一个节。

小小的白山茶灯已成雏形,邓离心中总算舒畅了些,她将黄色灯芯塞进去,再将尾部并拢,一针一线串起来。

忙活了不知道多久,总算将它恢复到了原来模样。她将灯线接入,白色的山茶琉璃灯亮起来,照在她脸上,照的她疏离冷淡。

“还不错。”她欣喜着,虽然有些差距,但大体还是那盏山茶灯。

邓离累了,她抱着灯爬上了床,将夏被裹好在身,很快睡过去。

*

宋迟穗和简秋雨也没聊几句,总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没说上几句,简秋雨老爱往她两个人的过去上扯,说宋迟穗上课多认真,一双眼睛紧紧跟着她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她感觉到明显的一样的目光盯着她,盯得她心里不舒服。

她很快打断了和简秋雨的谈话,心想是夜太深,周遭太安静,两个人也不应该在这偏僻的地方说话,才会让她这般心绪不稳定。

很快,她辞别了简秋雨,回到卧室。

月亮把走廊照得透亮,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绕开房间,往宋迟秋的房间里去了。

夜里,她轻轻推开门,见宋迟秋正熟睡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她周身,从床沿上还掉了一缕下来。

她轻轻垫着脚,转身将门掩好,再小步小步往她床边走。

幽暗灯光下,地板泛着低奢红木的光芒,宋迟秋像躺在某个公主的寝殿一般,盖着欧式刺绣大薄被,枕着深蓝蝴蝶刺绣枕巾。

比起宋迟穗,宋迟秋更为喜欢样式复杂的,具有宫廷特质的床上用品。

她走到床边,素白小手扯开被子一角,像是条小蛇滑进宋迟秋的被窝。

被窝温暖,她双手抱着宋迟秋的腰:“姐姐。”

面前的人被惊醒,先是吓一跳,见人是她,立即放下心来,这几日宋迟秋也累得不行,没想到一睡就睡这么久。

她抚摸着宋迟穗的脸颊:“怎么了。”

宋迟穗轻轻叹口气:“没什么,我来跟你说,阿离姐回来了。”

宋迟秋掐着太阳穴,正要坐起:“那我去看看她。”

宋迟穗搂紧:“她可能已经睡了。”

说罢,她把小脸埋在宋迟秋怀里,脸颊蹭着她的肌肤。

她的皮肤细腻冰凉,纵然是七八月的暑热,也跟刚磨出来的玉一般。

宋迟秋知道她是有心事了,才会跑过来跟她一起睡觉,也知道她有事了,才会抱着她撒手。

纵然她从小个性孤僻,不爱说话,在情感表达上也有所欠缺,但是在她面前,宋迟穗还是相对放得下情绪一点。

她捧着她白萝卜一般的脸,指腹抚摸着她的肌肤:“是不是有心事了。”

宋迟穗甩开她的手,静静靠在她肩头:“没,只是,等宋天复抓到以后,事情是不是就结束了。”

“对,到时候一切都平静了。你和她怎么打算的。”

宋迟穗眸色转动:“她,自然是合约到期,该如何如何,况且她。”

两人的肌肤之亲已成事实,她的心焦躁难安:“如果,如果说,有人在我意识不清晰的情况下,做了那样的事,那人算是什么行为。”

宋迟秋下一跳:“你怎么了?”

她连忙摆手:“没,我打个比方。”

这样的事情,怎么好意思拿出去说,更何况,她和她都已经结婚了,昏迷不昏迷的,又有什么用呢。

宋迟秋严肃:“那就是mj,是要坐牢的!这样的人适合千刀万剐,剁掉手指!”

“剁掉手指吗?”宋迟穗含着贝齿,睫毛一眨一眨。

她躺在这里,感觉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只是前面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后面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有没有,但是邓离都承认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头只埋在宋迟秋怀里:“好累。”

想这些事情,好累。

宋迟秋安慰地拍着她的肩:“别想没发生的事。”

“嗯。”

*

翌日一早,邓离早早醒了,时间还剩下20个小时,她已经准备好了去哪里死。

匆匆收拾好包裹,里面有银行卡、身份证、几件换洗衣裳,还有水和零食、雨伞、防晒霜,最重要的是那盏灯。

昨天和系统商量好了,那盏灯是要带走的。系统也答应了。

这样收拾行李的目的就是,佯装自己登山从悬崖上掉下来,这个死法还算合理。

就这样,她穿好衣服,带着鸭舌帽,留着低马尾从偏房出来。

好巧不巧,刚出来,迎面就要撞上一道白影。

宋迟穗刚学会走路,加上这几日身体虚弱,又忽然和她来了个正面碰撞,忽然一下没站稳,差些歪倒下去。

邓离伸出长手,轻巧扶正她的腰,她整个香甜的身体往她怀里一撞,体温交错。

宋迟穗仰头看着她,眼睛瞪溜圆,匆匆对视后,她收回闪烁目光,下意识往后退。

她的手臂贴着那截软腰也滑出掌心,仅留下一丝余温,在指尖燃烧。

下意识里,还是厌恶她吧。

“早啊。”邓离冲她微微一笑,试图化解尴尬。

宋迟穗扶着墙,手肘贴着冰冷墙体,上下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身黑、黑色牛仔裤,黑色背心,黑色长袖衬衫,黑色马丁靴,黑色鸭舌帽,黑色的头发由一圈黑色皮筋绑着,几缕刘海挂在脸颊前,显得她乌发雪肤。

她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扬起,却感受不到她的笑意,只觉得她在下意识地保持着礼貌。

宋迟穗站直,也和她招呼一声:“你这是要去哪里?”

邓离扬扬手里的包,见四下没人,还是朝宋迟穗走近了两步。

两人隔着二三十厘米,身高相差15厘米,加上她的高跟靴,能差20厘米,这样一来,宋迟穗打在她下巴以下。

她低着头,刚好闻到她头顶的发香,临别的味道总是让人记忆深刻的。

“那什么,我准备出去徒步旅行。”

没有比这个更烂的借口了。

宋迟穗挑了下眉,上下打量她:“徒步,你要去登山吗?”

她点头表示默认。

宋迟穗攥着指尖,也好,两个人发生那样的事,再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同一个床,洗同一个浴缸,总归是奇奇怪怪的,她也不能天天去宋迟秋那里睡。

“你准备去几天。”

“不知道,累了就回来。”

她看着宋迟穗娇小倩影,发了一会儿呆。

宋迟穗眼眸垂着,看她单手拎着个包,长袖被挽起到手肘,整条藕色小臂露在外边,手臂上血管微微凸起,一直蔓延到指背、指尖。

宋迟穗脑海闪过疑虑,是用那节节分明的玉指吗?

她抿着唇,想要含住,咬掉,剁掉。

不由得,呼吸急促了些,也涨红了脸。

邓离看她死死盯着自己的行李包,下意识把包递过去:“你不会以为我想偷你家值钱的东西跑路吧。”

她打开包裹,将里面的物事倒给她看,倒出来一些衣物、瓶瓶罐罐、还有黑色的文胸和内裤。

宋迟穗呼吸一滞,眼神缓缓挪开:“我没那个意思。”

两人如今也已是摆上台面的关系,一个人利用一个人,一个人欺骗另一个人,邓离自然担心她过多误解。

只是倒了一半,她便捂着那黑色袋子。

里面装的是灯。

好在宋迟穗早已经偏过头,没有注意她欲盖弥章的小动作,她松口气:“那就行。”

宋迟穗也觉得两人隐隐泛着若有若无的尴尬,她扶了会墙站稳:“吃完早饭再去吧。”

*

“什么,你要去徒步?”

宋迟秋惊讶望着邓离,就差点上手摸她额头,问她是不是发烧了。

“你才从那么高的山下来,怎么会想到去徒步,休息好了吗?身体检查了吗?”

一桌四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简秋雨作为客人,不好说什么,只安安静静吃饭,嘴角时不时挂一抹笑意。

宋迟穗吃得慢,但眼下她认为和邓离分开一段时间是有必要的,她需要想清楚一些事情。

就宋迟秋觉得惊诧:“你休息好了?”

邓离点头:“嗯,我身体本就没什么事。”

见劝说没用,宋迟秋摇了摇宋迟穗胳膊,示意她说话。

她放下汤匙,餐盘发出清脆响声,有些刺耳。

“姐姐,她想去就去吧。”

宋迟秋眼睛一闪,看了邓离神情,又看看宋迟穗表情,心下联想到宋迟穗昨日给她说的话,一下醍醐灌顶。

两人不会因那啥闹矛盾了?

她也不说话了,只嗯嗯两声:“阿离,你要注意安全啊。”

邓离笑着点头:“秋秋姐,我会注意的。”

如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比如秋秋姐是什么时候好的,段甜甜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宋天复什么时候被抓,简秋雨昨晚上睡哪里,她都没有时间去了解了。

她唯一知道:“对了,宋天复还没落网,家里还是要做好防御工作,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眼下宋天复只要一出现,定然会被警察通缉的。

邓离放心了这点,觉得不会有大问题,才决定离开。

几人刚议论着,宋迟穗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是座机号码。

宋迟穗粗眉,雪白指尖划开通话键。

还未说话,电话那端传来异响:“二姐姐。”

声音带着笑,引人害怕。

大家安静下来,紧紧盯着那个电话,像是要把电话盯穿,直接过去抓住那个坏人一般。

“你在哪里?”

“呵呵,二姐姐,我知道警察在通缉我,所以,所以,我也带来一个礼物给你。”

说罢,宋天复发了一张微信图片过来,图片里,宋遂英被绑在朱红色木椅上,嘴里塞着一团白布。

她倏然站起:“爷爷!”

“哈哈,怎么样,老爷子回去路上,那些人手都是我的,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替我找辆车,帮我过海关,否则,你就等着收尸吧。”

宋迟穗呼吸一凛:“你在哪里?”

“北明山啊,你老家。”宋天复低沉地说。

“宋天复,他也是你的爷爷。”

宋迟秋激动说到。

“哟,都在呢。”

电话那端笑声泠泠:“那你们都来,我们一家人,都在这个别墅里,欢聚一堂。”

“记住,别报警,否则,我让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话一说完,宋天复狠狠挂了电话。

嘟声之后便是十分安静,宋迟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宋遂英。

电话响了七声,没有人接。

她再一次打过去,终于有人接听了。

是宋遂英。

宋迟穗一口气松下来:“爷爷。”

“穗穗,怎么了。”

“没,我好以为你出事了。”

宋遂英没事,所以,是宋天复故意打电话骗他。

他现在怕是已经神智不清,在山上开始做梦了。

宋迟穗放下电话:“报警,我们也跟着去北明山。”

邓离连按着她的手:“不行,你们不能去。”

宋天复这样做,其中必定有诈。

宋迟穗:“北明山还有父母的遗照,骨灰,不能就让他肆意毁了。”

“他就是盯着你这一点,才让你们都是去,到时候你们都去了,恐怕会被一网打尽。”

“如今宋天复已经是亡命徒、他知道就算躲了也会被找到,全城、全国、乃至全世界通缉,他下半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所以,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你们都骗过去,让你们一起陪葬。”

想到这些,所幸一股脑全说出来。

“可是。”宋迟穗呼吸急促,依旧不能忍受自己父母的灵堂被践踏。

她摇头:“我得去山上,叫周管家,一起上山。”

她站起身,转身就去喊人。

邓离上前两步,一掌劈在她后脖颈,发出闷声一响,宋迟穗眼前一黑,身体发软,倒在了她怀里。

她将她搂好,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宋迟秋:“秋秋姐,你把穗穗照看好。”

宋迟秋上前扶着昏迷的宋迟穗:“她没事吧。”

“放心吧,没事,宋天复的事,交给我。”

盲猜宋天复现在孤立无援,谁也不敢做他手下,他现如今孤身一人,在北明山走投无路,想着要和大家同归于尽呢。

这样的同归于尽她暂且想不出是什么方法,但她知道,不要轻易去惹亡命之徒。

但巧了,邓离她就是亡命之徒。

来不及和任何人告别,邓离拎起挎包,将它轻巧甩在肩头,而后去停车场选了一条黑色的山地吉普。

就这样跳进驾驶室,系好安全带,脚踩油门,开启她新的人生篇章。

一路上,系统唧唧歪歪的:“宿主,你还有十八个小时。”

邓离速度飞快,警车都赶不上她。

她看见道路两旁的银白杨似风一般往后倒,一排排树叶像波浪一般起起伏伏,泛起银色光芒。

那些呼啸而过的景色,犹如她曾经在这里经历的点点滴滴,现在全都被统统甩在脑后。

两个小时后,邓离到达了北明山庄。

邓离把车停好,轻松跃下车,身材似剪影一般立在庄子面前。

警车紧跟其后,一一将山庄全部围住。

或是警察鸣笛的声音,还有谈判员的声音,宋天复总算从一楼大门出来,不过,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人便是他的母亲,李凌。

她被五花大绑着,双手背在后面,整个头发乱糟糟的,面目表情扭曲。

想也知道,宋天复出事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让她照顾他吃饭,知晓外界消息。

李凌劝他自首,他不依,便有了这么一出。

他现在脑子也都是神智不清的,做什么都不像经过大脑,出现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似瘾君子一般,早已不像正常人了。

“宋迟穗人呢?”

他看向四周,看见满山满山的警察,并没有露出恐惧的神情。

邓离站在他面前:“她不在,有什么话,跟我说。”

宋天复一激动,拿刀抵在李凌颈侧。

李凌呜呜大哭,嘴里却蒙着胶带,发不出声来。

邓离半压着眉,她来翻译,李凌劝他自首,骂他不是人,后悔生下他。

总而言之,宋天复这副嘴脸早应该亡命天涯了,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万幸。

他唯一的执念,就是从宋迟穗手里抢过继承权吧。

“宋迟穗不在,哈哈哈,那你们就来跟我陪葬,你、你、还有你。”

他指着邓离、警察,又看向他母亲:“是你生了我,让我过得如此痛苦,我有求你生下我吗,我不愿意,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不会出生,为什么让我出生在这样的环境,受尽□□,这条命,我还给你。”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红色打火机,对着空气划燃,而后呈抛物线一般,将它往后面的大楼一扔。

不好!

邓离看见他背后那湿答答的地面,水不像水,倒像是某种易燃汽油。

那汽油连着整个屋子,屋子里尽是煤气罐。

“不好!大家快躲开。”

警察也察觉到端倪,连忙退开山庄好几米。

只是火势呈燎原之势,很快蔓延开来,将房屋点燃,星星之火在刹那间雄壮起来,下一刻,一股像云朵的火冲了上来,嘭地一声,炸碎了整个屋子。

“大家往逆风方向跑!”

“快拨打119!”

“狙击手准备。”

所有的事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宋天复手臂中了一枪,而后他甩开李凌,朝着顺风的山坡跑去。

邓离上前解救出李凌,把她塞往警察堆里,就要朝宋天复奔去。

一旁警察拉着她:“别去,那是顺风方向,火很快会烧遍整个森林,你会没命的!”

没命?正好。

她就是冲着没命去的。

眼下正是好时机,有理由,有地点,还有目击证人,这个死法死得英雄,死得其所,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像是撒欢了一般,甩开警察,正义凌然:“不,我一定要抓住宋天复,替小穗报仇!”

说罢,她像是影子一般,窜入了顺风的森林里去。

很快,她的身影变成小黑点,消失在熊熊大火之中。

*

“据报道,今日早间10:10分,北明山发生森林大火,截止到目前为止,因消防人员及时赶到,大火已经扑灭,目前统计,受伤人员53人,都为北民山附近的居民,死亡人员2人。目前正在联系两名死者家属。”

晚间新闻的时候,宋迟秋一人坐在沙发钱,看着那熟悉的房屋,还有死亡的人员,顿时心中一沉。

邓离出事了!

一旁,擦玻璃的新兰正偷偷看着新闻联播,电视上刚刚好出现一幕,一个人被抬上担架,手长脚长,脚上还穿着她熟悉的靴子,那不就是夫人出门前穿的那双吗?

夫人只身上山,被烧成灰,小姐病好发财死老婆,可算天大的好事啊!

下一秒,宋迟秋便接到了电话,她神情严肃:“确认了吗?”

“好,我马上过去!”

她急匆匆挂了电话,出门时连外套都忘记拿,一时慌乱无神。

她折回来,有些担忧:“新兰,你在家守着二小姐,等她醒来后,不要让她乱玩手机,乱看电视。”

新兰点点头:“一定的,一定的。”

宋迟穗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境中,她站在皑皑白雪中,看见一道深蓝色的身影朝她走来。

那人伸出手,白皙的手在雪光下泛出光芒。

“小穗,是姐姐。”

她迷迷糊糊的栽进她的怀里,她的怀里是那么香甜,温暖,让人有股莫大的安全感。

她伏在她的背上,穿越过雪山,穿越过黑夜,从天黑到日出,从荆棘丛生到大路。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她给她喂水、果子、还有小木屋燃着的篝火,还有她主动伸过去的舌。

缭绕了几圈,汲取到想要的甘露,便像贪得无厌的魇兽得到片刻的满足,沉沉睡去。

还有她贴过来的温柔,泛着铜色光芒,像小暖炉一边缠抱着她。

她渐渐清晰,清晰感受到她的双手按着她后背。就那么稳稳地抱着她。

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再也没有可怕的噩梦。

宋迟穗蹙着眉,忽然听见她对她说话:“小穗,我要走了。”

她睁不开眼,四周萦绕着她的声音,那个声音越来越远:“以后要好好的。”

紧接着,像是一块巨石朝她压了过来,压得她喘不上来气。

宋迟穗紧揉着床单,额头冒出大颗汗液,浸湿了两遍鬓角。

或许哎疼的声音引来一阵脚步声,一下让她惊醒,

她坐起身,身上出身冷汗,连呼吸也急促着,新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试探性问她:“小姐。”

宋迟穗忽然转过头,满眼猩红,声音颤抖着:“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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