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出手
对许时延的调查还没出结果,FME发生的抄袭风波却在国内掀起浪潮。官方模棱两可的声明让国内媒体捕风捉影,不少记者堵在许时延的小区门口,想获得这位天才科学家的一手采访。
谭森的人守在小区外面,但防不住假扮快递员、外卖员混进小区的记者,敲着许时延家的门嚷嚷着喊他出来解释。
闻柏意安排了公关公司跟进,对网络上的舆情快速反应,制定了稳妥的回应处理。但对方也是有备而来,大量的水军加入把#天才科学家疑似抄袭#的话题顶到了热搜第二。
两边的公关公司在网上掀起热战,舆论导向又从抄袭变成质疑天才光环,Chloe 许的名号太过神秘,突然的曝光也引来了行业的热议。
没人相信许时延就是真正的Chloe许,毕竟这位天才科学家已经藏在幕后七年。所有人都对他有过无数次的猜想,但怎么也不该如此年轻。
闻柏意没办法在这么多家媒体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出入许时延的家,风口浪尖上再曝光他有一位同性恋人,只会让事态变得更难收场。
许时延开着摄像头坐在沙发上,切来一盘哈密瓜边吃边和谢忱聊天。
谢忱被糟心的热搜弄得焦虑不安,看着许时延还有心情吃瓜,笑骂道:“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这是有人护着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上心。”
“着急有什么用呢?更何况这事也不全是坏事情,发酵的越厉害,上面顶着处理的压力就越大。处理结果出来以后,项目就能让老胡他们接着推进。”
谢忱笑了笑,“闻柏意可不这么想,他现在是半点委屈都不想让你受的。现在网上的舆论五五开,我看还有粉丝给你建了应援超话呢。”
“洛城这些应该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他这样的性格不可能一直躲在幕后,只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身份再次出现。”雪团凑到跟前,许时延扔了一块哈密瓜放在桌上,被小狗趴上去一口吞掉。
“最近北城还有个和闻家有关的八卦……你听闻柏意提了吗?”
“什么?”雪团还想吃,跳到沙发上往许时延怀里撒娇,许时延又喂了一小块,拍拍它的屁股示意它下去。
“闻家托了好多人在找一个男孩,二十出头的样子,照片是AI合成的……这事儿还是晏陈行告诉我的,他最近往我这跑得勤,好像是在躲什么人。”
“这事儿我知道,是在找柏意的弟弟。”
“弟弟?他还有个弟弟呢?”
“已经不在很多年了。他不想多提,我也就不问。”
谢忱那边也有动静,晏陈书洗完澡出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柔柔地喊了一声“哥哥。”
“那行!反正有用得上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先挂了,我去给小孩吹头发。”谢忱说完站起身,拿着湿毛巾盖住晏陈书的脑袋,宠溺地说:“说了多少遍了,头发也要擦。”
许时延挂了电话,想着谢忱说的那事,在网上搜了一下关键词就弹出来几个弹窗。
闻氏和白家的商业联姻失败后,白珊珊火速找了另一个财阀的儿子闪婚。宋惠然尝试回家找父亲求助,却被老先生几次拒之门外。
但最后一次宋惠然成功的进了宋家的门,因为她手里捏着一块破旧的儿童手表。
鼠标滑到了那张ai合成照片上,基础数据是六岁的闻澜叶,大概是因为眉眼与闻柏意有三分相似,竟让许时延生出熟悉感。
过了几日,网上喧嚣的骂战在官媒的一则声明后戛然而止,时事锐评人纷纷转载这条微博,为许时延身份背书,谴责网络暴民用键盘抹黑科研学者。
舆论风向终于被正向引导,金博士激动地打了好几个电话给许时延,说对他的行政处罚也下来了,停薪留职三个月,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只有许时延敏锐地察觉到这雷霆手段背后的不寻常味道,等不及闻柏意回家,他就先打车到了他的新公司楼下。
李贺把人接了上去,等电梯的时候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许先生,您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许时延微微抬眸,露出清浅笑意,“李助理,你也是。”
两人对之前的交谈心照不宣,他们都用足够的耐心回到闻柏意的身边,无非是因为那个人虽然不善表达,但却真心对他们都很好。
闻柏意刚从会议室里出来,见到许时延出现在办公室时停住脚步,捏了捏眉心又看,才察觉并不是幻觉。
许时延走过来带上门,单刀直入地问道:“老先生出手了吗?”
“官媒为你发声,这件事就算盖棺定论了,平台方也被约谈了,和你有关的黑帖都被撤了热搜,网络安全局抓了好几个带头的营销号,不会再有人出来闹了。”闻柏意没有正面回答,甚至避开了目光。
许时延又问:“是你去找他的吗?”
“没有,我也是刚刚知道的。”闻柏意摇了摇头,领着许时延坐到沙发上,取出一包嵩山银针为他泡上一壶,“但你看,他老人家一句话能抵下面的人一百句。”
“老先生帮我的条件是什么?”许时延眉头紧锁,端了茶盏握在手中。
闻柏意目光中划过错愕,薄唇紧抿,“他要见你一面。”
见面安排在了三日后,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将两人接进了一个郊外的别墅区。闻柏意和许时延坐在汽车后座,目光沉沉地看着车辆穿行在银杉树林的山道之中。
这几日闻柏意和许时延说了许多关于他外公的喜恶,但因为他从小到大与宋定邦接触的也不多,讲来讲去只说道这是一位性格古怪的老人,千万不可去反驳激怒他。
车停在了门口,两侧的车门被同时打开,两人从左右下车被领进了院内。闻柏意被人拦住,神态恭敬却不容拒绝地说:“闻少爷,宋老想和许先生单独谈谈。”
闻柏意挑眉绕开,想走到许时延身边,却被魁梧的两人挡住去路,“少爷,您这个时候去忤逆宋老,并不是明智之举。您放心,人一定会完好无损地给你送回来,您先随我们到书房静候即可。”
许时延回过身,冲闻柏意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地说:“我自己去吧,他是你的外公,不会为难我的。”
闻柏意只得跟着那两人上楼,另有一人引着许时延绕到别墅后面,曲径通幽的院子里有一座凉亭,带路的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就停住了脚步,示意许时延自己走过去。
凉亭之中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微微顷身站在书案桌边,臂弯沉下去握着狼毫笔饱蘸浓墨。地上飘着几张废稿,被风吹得落在亭子外面的石阶上,被许时延拾起恭敬地压在镇纸下面铺陈摆开。
宋定邦穿得朴素节俭,苍白的头发梳得油亮,连鬓发都齐整地挂到耳后,见许时延过来也没抬眸,只醉心于他的书法之中。
许时延不敢惊扰,定定地站在身旁候着,这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宋定邦收了笔,转过身扫了他一眼,许时延不卑不亢地喊了一声:“老先生好。”
宋定邦抬了抬手,外面候着的人立马领会,抬了一根木凳到许时延身后。
“你性子倒是沉得住,比我的孙子要稳重许多。”宋定邦曲着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微眯着眼上下仔细打量着他。“老晏在我面前夸过你,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在学术研究上肯下苦功夫,以后必定会在这个领域名声斐然。”
“承蒙他老人家抬爱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科研人,名利对我并不重要。”许时延在静默的那一个小时里想了很多种姿态,面对这样一位权贵之人该用哪种态度去回应,到最后想起许彦国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许彦国说:“等你活到爷爷这个岁数,看人就不只是看人,而是看心。说话做事听凭自己的心,人就像颗玻璃珠子一样干净透彻,谁看了都喜欢。”
“你和柏意在一起几年了?”宋定邦穿着一身浅灰色长衫,手上转着一串菩提珠,像是闲话家常的老人在关切后辈,实则在召见许时延之前就已经把他的底细摸得门清。
“七年,分开过一段时间……”许时延斟酌着字句,“但现在还在一块儿。”
“他和白家联姻的事,惠然跟我提过。白家丫头聪明劲儿都写在了脸上,目光和见识都短浅了些。这婚事没成也是好事,省得闹出些乌烟瘴气的麻烦。倒是你……”
“老先生请指教。”许时延站起了身。
“我还真没想到,柏意他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和闻家撕破脸皮。”
宋定邦眼神一冷,凝眉直视许时延,却发现这个年轻人没有丝毫紧张和怯弱神态,反倒目光直直地回过来,不卑不亢地说:“老先生,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婚姻当做是一件商品,闻柏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白珊珊结婚。与其说是为我,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毕竟那是他自己的人生。”
宋定邦以一双极深邃的眼睛望着他,周围的环境静到可怕,连站在亭子外面的人都不敢回头。
许时延挺直了背脊,丝毫不避那样震慑的目光,良久之后听到宋定邦不知褒贬的一句,“你倒是不怕我。”——
更新了没有评论了,好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