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机
闻柏意周日的饭局是和白家一起吃的,白亦珊坐在他的右侧,明媚娇俏的模样与当初在会场的时候判若两人。
闻柏意的父母一同出席,和白董事长商量着两人订婚的时间和地点,不时把殷切目光落在小辈的身上。
闻柏意的母亲宋蕙然见白亦珊没怎么动筷子,翻着菜单微微侧头,语气轻柔地问:“要不要再点些糕点,看看珊珊还喜欢吃什么?”
白亦珊乖巧的摇摇头,在长辈面前扮得温润贤良,眼带秋波地看着闻母说:“谢谢阿姨,我最近在为了订婚服的尺寸减肥,不敢吃的太多。”
闻柏意瞥了一眼她一把就能掐断的腰,不屑地移开了目光,又听到闻父扬声说道:“订婚宴的事情由我们商量就好,你们两个小年轻出去透口气,别闷在这个屋子里。”
闻柏意起身,绅士地为白亦珊拉开椅子,由着她顺势挽着自己的胳膊后,两人一同离开了包间。
饭局定在一栋别墅区里的私房菜馆,门口幽暗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走了不到几百米,闻柏意还没动,白亦珊已经主动松开了他的手,回过头冷眉冷眼地问:“你那个小情人,解决好了吗?”
闻柏意不喜欢听白亦珊这么称呼许时延,鼻尖轻哼,随口答了一句:“嗯。”
“听我爸的意思,闻氏和我们的合资子公司预计年底上市,为了拉动股价提高估值,订婚宴办得越早越好,最快可能就在这个月底。”白亦珊踢着高跟鞋走在前面,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身后,被月亮照出美丽的弧光。
可惜闻柏意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反倒觉得还是许时延穿着纯白衬衫和普通西裤,一脸正经的模样更加诱人。
“我从小就很清楚,生在这样的家庭,哪有自己选择婚姻的权利,所以也不指望嫁一个我爱的人。但商业联姻嘛,夫妻俩总要相敬如宾,该给的体面总要给的。”
“白小姐到底想说什么?”闻柏意的耐心很少,几近底线。
白亦珊忽然停下来,旋转回身正面对着闻柏意,踮起脚尖凑近在他的领带上轻嗅,说:“我天生对气味很敏感,你今天身上有他的味道,是一种茉莉花香。”
“不过是个被包的小情儿,你要是处理不好,我可以出手帮你。我可不想被八卦杂志乱写,说我的丈夫实际上是个同性恋。”
“你动他试试。”闻柏意双眉紧拧,墨色的瞳孔敛着冷光,下颚线收紧地警告道。
“闻柏意,人家躲你都躲到云南去了,你还巴巴地去把人绑回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屋子里的三个老的还坐得住吗?”白亦珊双手交差叠在胸前,扬高了下巴轻蔑地说道。“你那个小情人也未必喜欢你,你当初不也是用钱才把他留在身边的。”
“白亦珊,你如果真的想嫁入闻家,不该管的事就不要去管。生在豪门是不得不接受联姻的命运,但我和你不同,和谁联姻,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
闻柏意忽然伸手,吓得白亦珊往后退了一步,却只见他用手抚下白亦珊发间沾染的一片碎叶,神色如常地说:“白小姐,夜深露重,我们还是进去吧。”
回程的车上,宋蕙然把闻柏意的手拉到自己膝上,表现出少有的亲切,说:“妈妈很满意白亦姗,北城这一圈贵女里面,她的气质样貌也是最出挑的。”
“你喜欢就好。”闻柏意的耐心消耗殆尽,不耐地摸着小指的尾骨,总觉得那里缺了些什么。
年前的时候他买了一对对戒,许时延收了礼物却从来没戴过,闻柏意带了一两个月也摘了,摸戒指的习惯却莫名留了下来。
闻利森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恼怒地说:“我知道你不愿意这么早就订婚。可闻氏的子公司想要借壳上市,就必须要一个显露人前的稳定关系。企业联姻是最能够稳定军心的,也能够给股民一个放心的信号。更何况现在只是订婚,等成功上市之后……”
“知道了。老陈,在前面停车,我回趟公司处理点事情,不跟你们回家了。”闻柏意伸手敲了敲隔档,示意司机停下。
“都这么晚了,还去公司干什么?”宋蕙然关切地问道,闻利森却明白儿子的意思,闷声喝道:“停车,让他下去。”
回公司自然是个幌子,闻柏意心烦意乱地找了个酒吧喝酒,醉到七八分的时候回到了关着许时延的房子里。
许时延睡得很早,察觉到闻柏意进屋的时候,人已经跌跌撞撞地扑在床上把他压得死死的。
闻柏意的身子很重,许时延睡得朦胧身上又没力气,挣扎几次无果后,反而由得闻柏意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
“许……许时延……”闻柏意喊得含糊不清,露出少有的脆弱神态,低头在他的锁骨上啄了一口。
许时延没说话,闻柏意就一直喊,喊得人烦了,终于应了一声。
“嗯。”
“说,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闻柏意半撑起身子,与许时延四目相对,让两人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许时延愣了一下,微微侧头错开视线,沉闷地说:“你喝多了。”
闻柏意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再一次视线交缠,眼里的情绪带着期待和迷茫,说:“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还和我表白过,还送我好多标本。”
许时延没想到他会提七年前,回忆在此时此刻更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他再怎么愚蠢也想明白了。
自己能成为关观的替身,除了相似的背影,还有一点就是当初对闻柏意的喜欢。毕竟仗着一点喜欢,闻柏意就肆意挥霍了整整七年。
“闻柏意,那个喜欢你的许时延,七年前在见到关观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许时延从未在闻柏意的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他紧守替身本分兢兢业业地陪了这个男人七年。
不提,是给自己留最后一张遮羞布。
“关观?”闻柏意醉的迷糊,听到这个名字时脸上露出的迷惘表情更刺痛许时延,许时延终于下了狠心把他用力一推,闻柏意从床上摔了下去,疼得坐在地上动弹不得,许时延却抱着枕头下床走出了房间。
醉酒那夜过后,许时延和闻柏意的关系降至冰点,许时延连周一问闻柏意要手机的事情都没有再提,闻柏意犹豫再三也没拿出来,第二天又扔回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他和许时延都太过倔强,两个人谁也不肯低头,像是拽着缰绳的两个纤夫,左右搏力拉扯着中间的红绳。
周二上午,家政阿姨照例来打扫房子,许时延倚在厨房门口问她借个手机。
阿姨面露难色,说:“闻先生知道了会不会开除我呀?”
许时延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盒子,是年前闻柏意买给他的礼物,是一块名贵的表,因为太过张扬所以一直放在抽屉里。
“阿姨,您帮我这个小忙,这块表就送给您了。您放心,我只是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回到北城了。”
阿姨看了一眼表的牌子,就知道这个东西价值不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这屋子里都是监控,你给别人打电话的事情是瞒不住闻先生的。”
“没关系,等他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说完了。阿姨,您也有儿子,也不想有一天他被别人关起来变成一个废物吧。”许时延的眼眸中溢满了慌张,紧抿的唇瓣咬出一片血色,看得阿姨心生怜惜。
阿姨伸出手把那块表往怀里一揣,递上自己的手机钻进了厨房,说:“那你可长话短说啊!”
许时延拿着手机也不避讳,甚至刻意站在摄像头下,先是有条不紊地拨了110,告知了详细的地址和闻柏意非法囚禁的事实,又转头给谢忱也拨了一个电话。
谢忱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绕着湖边晨跑,按了耳机的收听键听到许时延的声音就骂了一句:“卧槽,祖宗你终于诈尸了?”
许时延苦笑一声,说:“我被闻柏意抓回北城了,关在南湖别院的房子,刚刚已经报过警了。”
谢忱停住脚步,愣愣地说:“报警,玩这么大啊?警察要是真把他抓紧去关起来,你不带心疼的?”
许时延冷静地说道:“闻氏有最好的律师团为他辩护,而且他只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并没有对我造成伤害,可能连拘留都谈不上。”
“这倒也是,南湖别院是吧,我现在过来接你。”谢忱低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早餐店,想起陈书还在家里等着他买早餐回去。“我直接过来吧,你把详细的地址给我说下。”
“南湖别院A栋18楼,你在楼下等着,和警察一块上来,千万别轻举妄动。”许时延看见屋内的监控摄像头转了方向,知道闻柏意已经发现他和谢忱的通话,转了个身只给镜头留了一个背影。
“好叻。闻柏意可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这么对你。”谢忱还没骂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又给陈书拨了过去。
“哥这会儿有事,你自己随便扒拉点吃的别等我买早餐了。”谢忱边说边往外走,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道:“师傅,到晋阳区南湖别院。”
陈书在电话那头乖巧答道:“好呀,忱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闻柏意:“说,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
许时延:“我喜欢你,我爱你。”
杀青。